第17章 无田不平17(1 / 2)

远处古堡残阳,平湖潋滟。</p>

夕阳接山衔水,镜像剪影绝美如画。</p>

高进等人一行抵达望平县城之时,已是落日西沉,华灯初上。</p>

与白昼间烈日当空、黄昏时残阳如血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随着夜幕低垂笼罩大地,身后的北风渐急,似乎在身后一直推搡着马儿前行,耳边竟然可以隐隐听见“簌簌”的风声。</p>

值守城关的门卒早已得讯,虽已过酉时三刻,北城门却未关闭。</p>

劲风席卷起城楼下满地的落叶,追逐着纷沓的马蹄,随风尘仆仆的六人一并拥入了城门。</p>

映入眼帘的平坦街道,皆以不大规整的青石板拼接,与城墙仿佛,光影下泛着青黑的色泽。许是夜幕刚刚降临,街道两边各商铺住户的星点灯火显得稀疏分散,并无万家灯火的璀璨。</p>

一名少府从事打扮的小吏长袍大袖立在城门内的街边,向什长孙康及身后诸人叉手执礼,带着恭谨的微笑道:“诸位一路辛苦,馆舍业已扫榻以待,还请各位随下官前往安歇,明日一早府君自会召见。”</p>

说罢又单独向孙康道:“这位什长与二位随从可径直赶赴县衙复命。”</p>

高旭闻言眼光一闪,却并未出声。</p>

孙康乍见这少府小吏时面色有些异样,此时闻言点头道:“我且随几位猎户一起去驿馆,安顿后便去县衙。”</p>

小吏似乎对边军什长自行其是并不在意,依旧微笑着表示悉听尊便,随即回身引领众人前往驿馆。</p>

一路无话,高旭对孙康的沉默恍若不知,沿途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望平县城。</p>

向南往城内走过两条街转向东,没走多远便是望平县驿馆。</p>

驿馆门楼规整方正,门外街道宽敞平坦,分外整洁,显然每日有人洒扫清理。</p>

门两旁墙外种植了几簇修竹桑榆,白墙黛瓦,门内有照壁、正堂、东西二庑,竟是中规中矩的汉制邮驿馆舍,舍、厨、厩则应是皆隐在后,驿丞宅其中。</p>

如此简朴雅致、维护如新,可见郡县府衙在此地治理颇为得力,而此时笑呵呵出门迎候的胖驿丞,想必也是个尽心尽力的勤勉之人。</p>

孙康在驿馆门外临别之际,似乎有话想对高旭说,权衡再三后,有些吞吞吐吐道:“明日一早……我自会前来引路。”</p>

“有劳宜之兄!”高旭见孙康目光逡巡不定,笑了笑也不多问什么,神色如常地向其余几人致谢。</p>

少府从事与孙康等人带走了马匹、箩筐和首级,留下了猎户们的裘毛皮草。</p>

一俟进入驿馆内房舍,几人便彻底放松了下来。</p>

秦铁匠龇牙咧嘴在屋中绕圈,挥胳膊踢腿放松酸麻的身子骨,高进则倒吸着凉气,揉着肩头未痊愈的伤口趴在榻上歇息。</p>

高旭忙着上前褪下高进肩胛处的衣袄,长途颠簸之后,箭创结痂处果然有些迸裂,少不得再敷上些猎户自制的创药。</p>

料理完之后,三人腹中已开始饥肠辘辘。</p>

自拂晓出了屯子至今都未进食,只在途中饮水止渴,如今肚子“咕噜噜”作响,属实有些撑不住了。</p>

此间驿馆整治的颇为完好,应当尚属地方官府管辖,按理会提供一应食宿。此时天色刚刚擦黑,想来还未错过夕食的时限,高旭便溜达着去后厨主动去问。</p>

恰逢胖驿丞与厨娘备好了热腾腾的杂面炊饼,还有心配了几样荤素小菜,虽不丰盛,却看着颇为爽口,此时正是饥饿难捱之际,这些简朴的餐食便显得格外诱人。</p>

高旭连连客气致谢,并未劳烦胖驿丞动手,自己便将餐食一并端了回屋。</p>

早已五脏庙空空,彼此之间也无须谦让,三人各自手拿炊饼风卷残云般大口进食。</p>

待腹中大致有了七分饱时,秦铁匠这才心满意足抬起头来,口中不住咀嚼着问道:“幼虎,你今日将手斧与桦木哨一并送予那孙什长,可是有什么说法?”</p>

高进对此也有疑问,见秦铁匠开了口,便不慌不忙嚼着炊饼,双目看向高旭。</p>

高旭嘴里塞满了食物,闻言不住点头,稍后梗着脖子吞咽下去,却答非所问道:“阿父,秦伯,你们可看出孙什长有些异样?”</p>

高进若有所思道:“孙什长二十出头,生得一表人才,虽言辞谦逊有礼,但其举手投足之间的做派,却是瞒不住俺一双老眼,估摸此子家世并不一般,任他如何掩饰,那打小养成的气势却遮掩不住。”</p>

秦铁匠闻言频频点头,“没错,俺也看出来了,那孙什长绝非草根出生的小兵头,说不准是哪家名门大户的子弟,从军只为混个出身、捞些功勋,为日后宦途上谋个前程,也是司空见惯之举。”</p>

高旭笑道,“阿父和秦伯都说的不差,但是我送那哨子、斧子时,却并不知他真实背景,纯粹是意气相投,只是后来……方有所察觉。”</p>

“哦?难道幼虎已经得知孙什长的家世渊源?”秦铁匠惊讶不已地问道。</p>

高旭手拿剩下半块炊饼,撕下一小块放在桌上说道:“初见孙什长之时,只有个大概的猜测,原以为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而已。然而沿途攀谈,便觉着孙什长的来历并不简单。”</p>

撕下又一块炊饼,高旭继续道:“那屯将盖明外表虽粗豪,实际却处事圆滑,谨慎而仔细,对属下孙康高拿轻放,显得颇为护短,定是知晓其背景来历。而小镇的游徼卞协却对什长冷言挖苦,显然并不知孙康底细。此处大有蹊跷。”</p>

高进和秦正回想日间在镇子里的经过,皆点头表示认可。</p>

随之最后的炊饼也排列在桌上,高旭道:“抵达望平县之时,遇见那位迎客的从事,按常理说,那员少府从事恭敬得有些过分,且不必尊称此县的县令为府君。而孙什长见到那从事之后便有些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秦铁匠想起孙康在驿馆前告辞时的举止,不住点头道,“确实啊,孙什长见了那从事反应有些不寻常,俺猜想定是此前相识之人。”</p>

高旭笑着将三块撕下的炊饼叠在一起,“何止相识而已。此间驿丞对那从事毕恭毕敬,言语却显得很是生疏,显然那从事并非本地县衙中人。我所料没差的话,他必是在辽东太守府中行走。而在辽东,能称得上‘府君’之人,恐怕也只有太守本人。”</p> “太守亲自来了望平?!”秦正脱口而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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