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早茶会（1 / 2）
00
火焰直冲天空。
大楼如麦芽糖一样融化，残骸堆积成山。
火海绵延数里外，继续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着，就像一条正在捕食的蟒蛇，寻找着它的猎物。
猎物就是人类。
那些被火海烧死的可怜人。
尸体在燃烧，然后扭曲变形，直至烧成焦炭。他们保持了临死前挣扎的模样，有的高举双手，有的撕扯脸皮，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蜷缩一团。每一具尸体的脸上，凝固着痛苦到极限而表现出的狰狞，宛如一尊尊充满悲剧性的雕像。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只是看一眼，心脏就如被刺中一般，超出人类理解之外的“火”
说它是地狱之景也毫不为过。
目睹了这般的景象，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能淡忘.....
01
上条当麻坐起来的同时，呼吸感到一阵短促。
自从那次火灾后，他的心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疼。
而发疼的原因，则是几乎每天都会做的那个噩梦。
距离火灾已经一个星期了，上条当麻也在前一天出院，因为家已经被烧成了一盘灰，所以他只好委曲求全住在了不算高档的小酒店。
但房间的装潢还算可以。天花板的边角用波浪和游动的小鱼装饰着，颇有罗马或者希腊风格。吊灯则是采取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壁纸的颜色采用了令人舒适的淡蓝色主调，配合头顶上的波浪和小鱼，如果再把灯光颜色调成蓝色和立体投影模式，那么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海底的宫殿一般。虽然这个效果只有在晚上才能看见。开始会觉得很新鲜，但玩的久了只会觉得光污染。
上条抬起右手，胳膊上密不透风的绷带映入眼帘。同时胳膊传来不舒服的感觉。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了吧）
此时，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从声音幅度和大小听得出来敲门的人应该很有修养。
“请进”
对方没有进门，而是继续敲门。
上条有些不耐烦了，刚想要发作时，忽然想起来这间房只有持卡人才能开启。
（好吧，忘了这里不是自己家）
上条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磁卡，但拿出来时不慎手滑掉落，准确无误的掉进了柜子与床之间的缝隙中。
（哦，一大早就给我来个惊喜是吧？）
上条又一次在心里问候了那个整天给自己倒霉运的【某人】，用左手把橱柜推开，将缝隙扩大，然后用脚把磁卡一点一点的踢出来。
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上条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挪动着腿扶着墙走到门口，把磁卡往仪器上一划，只听得哔一声，感应器的红光转换为绿光。
“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开门？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走进来的女孩一脸嗔怒，嘟着嘴质问着上条。年纪大约16岁左右吧，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及腰的波浪发是黑色的，皮肤则像雪一样白，瞳孔的颜色是如同红宝石般的红色。她的脸上呈现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气质，但眉宇间还残留着初中生的稚气。她换上了干净清凉的现代衣服，完美的融入了这座城市的氛围。
上条对她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抱歉抱歉，刚才门卡找不到了。”
“早安，您的身体好点了吗？”
“嗯，比昨天好很多了。走路是不成问题了。所以说嘛，昨天晚上你还嚷嚷着要跟我住一块，说什么我腿没痊愈不能自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得很吗？”
（再说啦，一男一女住一间房子，要是传出去那我的颜面可就丢光了，谁不知道现在网络技术这么发达，一点屁事都能传到十万八千里，更别说男女同住这么一个很爆炸的事情。）
她的名字叫安妮。在我现在的记忆里，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似乎在我记事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了，在我老家作为一名女仆照顾着我，算是青梅竹马吧。后来我来到了学园都市，本来想着一个人生活能自由点，但是老妈不同意，又把这个工作认真的女仆大老远送了过来，照顾我的起居生活，尽管我向老妈声明，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像被小孩子一样照顾，但老妈压根不听。
我曾问安妮你喜欢这份工作吗？她没有回答喜欢，也没有回答不喜欢，只是淡淡的说：这是太太的命令，我们只有服从。但比起老妈，安妮还算是很尊重我的隐私了。虽然有时候也会像老妈一样严厉。
嗯，有时候我确实能从安妮身上看到很多老妈的影子，不愧是老妈亲手教出来的女仆。
安妮眨着红色的大眼睛，打量了一番这个刚起床的少年，撇了撇嘴：
“你快去洗漱吧，一会儿下去吃早饭。吃完饭我再说明一下今天的行程安排。”
“可是我不想吃饭呐。”
“不行。在吃饭方面病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哇，来了来了，不近人情的老妈子女仆小姐！上条先生现在一看到热食就想吐，应该是后遗症吧？”
“但是不吃饭你拿什么养伤？”
上条听闻拍了拍柜台上的面包，面包的附近摆了一圈的火腿肠，就像一个小小的魔法阵。那是上条闲的没事时搞的杰作，安妮立马耷拉下脸，摇了摇头，
“这些你已经吃了一个周了吧，不觉得腻吗？”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安排吗？不用吃面包和火腿肠。”
“唔.....奶油芝士如何？或者奶油煎鱼，还是蛋炒牡蛎？你喜欢哪个？”
“又是法国菜吗？”
“那些是凉食啊，唔，要不然来点日式料理，寿司怎么样？”
“我不想吃饭可以吗？”
“那我只好禀报太太，说少爷不好好养病，挑食————”
安妮哼了哼鼻子，甩给上条一个傲娇的背影。
“得得得，我去，我去行了吧？今天早上就吃汉堡和寿司吧！”
“这还差不多。”
“诶，动不动就拿老妈压我，难道你想当我的老妈吗？”
“咦。你刚才说了什么呢？先生～”
上条用害怕的眼神望向面前的少女。
安妮在微笑着。脸上露出长姐如母的温暖笑容，但是额头上却像哈密瓜一样露出青筋。
“没，没事。”
在别人眼里安妮就像是从gal游戏里走出来的亚萨西女孩，但在和她相处了十几年的上条眼里，安妮可不像她表面上这么温贤，如果抱着玩gal游戏收集女友所有成就的心态，作死试探她的后果……上条很清楚的。
要不然老妈也不会让她来担任自己的“小监护人”了。
02
酒店门口附近有一家快餐店，那家店实惠的价格是穷学生们首选的目标。上条当麻严格来说不属于穷学生行列（你见过有哪个穷学生会有女仆陪伴啊？），但因为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包括信用卡。补办已经提交了申请，但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是没个鸟音。不得已下，安妮向好朋友舞夏借了信用卡，靠着舞夏的救济来勉强维持日常生活，等上条的信用卡补办回来后再把钱还给舞夏。
听说这家酒店也是舞夏小姐帮他们订的。
上条不太了解舞夏的经济情况。单看这个酒店气派，估计价格也不菲啊。秉持着尽量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的原则，上条选择在便宜的快餐店消费。但他心里仍有点担忧。
“话说回来，咱们给舞夏小姐添了不少麻烦吧？”
手里拿着汉堡的上条，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倒是对面拿着刀叉捣鼓蔬菜沙拉的安妮不以为然的说道：
“没事的。等信用卡补好了才还给她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几天花了她不少钱”
“舞夏小姐很有钱的，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啦。”
“是这样吗？”
“我吃完了。”
“这么快？”
“看你没心思吃饭，我也没什么胃口。那个汉堡你现在都没吃完吧？”
“怎么？你想吃吗？”
安妮摇了摇头，她的脸色似乎在无声的说：我也没胃口呀。
“所以说你也没吃饭对吧？”
“唔....嗯。”
安妮索性把刀叉放到一边，从随身包包里拿出小日记账，清了清嗓子：
“那我，先说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吧————8点到8点30是早饭时间，9点30准时到家庭餐厅对面的茶饮店，神裂小姐在那里等着我们。之后是采购日用物品.....”
“等一下，酒店的日用物品不是每日补充的吗？这样的话没必要去买吧？”
“啊？怎么不需要了！家里的书都被烧了，那些小说，恐怖小说，我还有一半没看呢！————啊，对不起，这好像是我的私人安排。”
本来还越说越激动的安妮，下一秒声音的大小呈断崖式降低，几乎小到连蚊子都很难听到的程度。她把日记账挡在脸上，不想让上条看到自己的脸。但红晕已经蔓延到她的鼻梁上了，
（你还真是喜欢看书呢。）
“不过也没关系。买上一点日用品，等政府赔偿新房子的时候就不用买了。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你不是还要去赴约吗？要是去晚了神裂小姐又要发脾气（削你）了。采购我一个人就行了，再说这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事情嘛。”
奇怪。为什么她特意要强调女人呢？
安妮将日记账收回了随身包包中，用手机支付了清单。而上条觉得可能一会儿会饿，就打包带走了汉堡。沙拉的话安妮说不用打包的，因为天这么热很快就会酸臭掉，只能说可惜了这一盘沙拉。
下午的日程安排很简单，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就没什么事了。上条说想要调查一下上次的瘾君子和火灾的事情，因为有些地方令他很在意。安妮应允了，因为这不是会让上条豁上性命的危险事情。
“嗯，中午在酒店见啦。和神裂小姐好好打个招呼哦”
安妮对上条挥了挥手。阳光之下，她的笑容愈加的明朗，她的脸很漂亮，和那些大明星们千律一遍的科技脸截然不同，她的脸有一种纯真自然的美感。
“还有，今天的气温很高，注意防晒。”
“好啦好啦，为什么你总是啰啰嗦嗦的诶！”
上条话音刚落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是，预料中被拧耳朵的痛感并没有发生。安妮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好，她闭上眼睛呼吸一口气，而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少啰嗦。这样可以吗？”
（咦？虽然这句话很符合我心意但为什么我差点要说出【不，还是请你以后依然狠狠的啰嗦我吧】这句话啊？）
上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就这样尴住了。
“没事了吗？没事的话就快点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哦，好，好的。”
心里忐忑不安的上条辞别了安妮后，二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03
八月八日，现在是早饭时间，但整个地面漂浮着如同怨念般的热浪。没人愿意在这种环境下待一秒钟，街上看不到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远处的风力发电转动速度也慢了，它好像和人一样怕热。
茶饮店内虽然开着空调，但里面挤满了人。
这家店并不只有茶饮，它还供应一日两餐，早饭则是热汤、拉面、汉堡等快餐，晚饭则是烧烤。而茶饮是这家店的招牌。
本来就没胃口的上条，又面对着暑假上午店内塞满人的窘境。但是天气这么热，又不能到外面去。好不容易才走进冷气全开的店内，谁还想回到马路上去晒太阳啊。
周围的女高中生们完全不知道上条心中的绝望，悠哉悠哉地在聊着平凡到极点的话题：
喂喂！听说上次期末考安西用了读心术，真的假的啊？
据说还为这件事开了教职员会议呢，应该是真的吧。不过听说会议上满场一致认为超能力也是授课内容的一部分，所以不算作弊呢。
呜呜！太卑鄙了吧！那我也要在考试中用超能力！
你的超能力不是放出火焰吗？
在老师背上点火，逼他告诉我答案不行吗？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对话很不平凡吧？但是这在学园都市里，却已经如同日常生活般平凡了。因为这个城市里面的居民，两百三万居民全都具备某种超能力，可以说是一个大型的超能力开发机构。
事实上，上条也是个超能力者。他是名右手拥有只要是异能之力，即使是神迹也照样消灭的幻想杀手少年。
上条扫了一眼乱哄哄的人群，并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如果那位神裂小姐在的话，她在人群里一定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但这里面除了鸡还是鸡。
上条看了看手表，是9点20。距离赴约时间还有10分钟
看来自己来早了。
“请问客人您要点些什么？”
服务生发现了发呆的上条，走下来询问。
“我想休息一下脚可以吗？”
店员露出残酷的职业笑容，伸手指向窗边的一个角落。
并桌？上条朝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呜
那边有一张四人座的桌子，在这如同尖峰时段的车站里面般拥挤的店内，如同一个黑洞般，在人群之中制造出一个宽敞的空间。
而在那边，
在那一桌，
正坐着一名巫女。
巫女趴在桌上，睡着了。
亮丽的黑色长发，如同被冲上岸边的水母一样散开来，把巫女的脸整个遮住。
（这）
这是什么情形？上条在心中嘀咕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上条的不幸雷达正在发出警告。记得上一次在街头上偶然认识了正在嗑药的瘾君子，结果差点被诈骗集团抓去活祭。有了经验教训后上条立刻与她保持了距离。
不过，像是潜意识觉醒一样，上条恍然间觉得这场面以前在哪里也遇到过。
上条一年前的记忆被封印了，说不定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自己和这个巫女有过交往也说不定。
尽管如此，
别跟这家伙扯上关系，跟这家伙扯上关系，一定会不幸！
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后退————
上条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脚步，就在这时巫女的肩膀动了一下。
嘴巴动了。巫女的嘴巴动了。上条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记忆丧失的上条明明想不起任何事，却有种感觉，似乎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上条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等着巫女会说出什么话来。
巫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