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从前（1 / 2）
“刘爷爷！”小求扑在刘中仁的怀里，泪眼婆娑。
刘中仁坐在地面上，轻抚着小求的头发：“怎么了？孩子！”
“我难受！”小求哽咽道。
“我明白！我第一次参加集会，也如你一般，难受至极，饭也吃不下！”刘中仁长叹了口气，“可是又能怎么办？人总要生活！再艰难也要生活不是！慢慢的就好了！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洛雨坐在刘中仁的旁边，这些话他也听进了心里，难受化为了无奈，无奈转为了绝望。
他见识了矿长的实力，就是全矿井所有人一起上都不够他打的。他也听闻了那中年管事的话语，曾经的逃跑计划一一落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真要在这井里耽十年？”洛雨不敢相信，“那要如何坚持下去？”
“十年！确实是漫长的日子啊！”刘中仁闻言也感叹了起来。
“对哦！刘爷爷！您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洛雨忽然好奇了起来。
“我吗？呵！我不是坚持，我是在赎罪！”刘中仁满脸痛苦。
“赎罪？”洛雨不解。
“你想听吗？”刘中仁道。
洛雨点了点头。
“那就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我从未对人讲过！”刘中仁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出生在一个小城里，我爹娘是做生意的，远近闻名。所以小时候我家境殷实，饶有余富。也正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我早早就成婚了，跟我的妻子。因为穷的人是很难成婚的。可那时的我年少轻狂，见识过的女人太多了，根本看不上相貌平平的发妻。回到家后，稍有不顺，便恶语相向，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如此，甚至于动起手来。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整个家庭被我搞得一团糟，爹娘也是心力交瘁。”
刘中仁红着眼眶，他故意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讲道。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一名女子，一名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她不但有绝世的美貌，而且深谙人心，她总能知道我想什么，知道我的烦恼，我的忧愁，我的喜好。总能顺着我的意，在她的身旁我总能感受到舒心和畅快。我沉溺于她的美貌和带给我的感受，对自己的发妻更是不屑一顾。她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至宝，我那时甚至想，如果没有她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情愿死。”
“渐渐地，她不愿仅在私下里和我交好，提出想做我的妻子。我自是高兴万分，因为我早已梦寐多时。于是当晚我回到家中便告知爹娘休妻之事，爹娘坚决不同意，于是又大吵大闹了一晚上，无果！第二天那女子得知了消息，非但不怪罪我，还对我更加的好。她越对我好，我就越要她做我的妻子，就越是在家里闹腾，甚至最后携了些银钱，离家出走了！爹娘因此也一病不起。在最后的日子里，我甚至没有回去探望过他们，甚至没有回去参加他俩的葬礼！而这一切都是我的发妻操心的。”
刘中仁的脸上已是两行热泪，他紧咬牙关：“最可恨的是，我仍未清醒！”
他接着又道。
“当我知道爹娘故去的消息，我竟未多难过，甚至高兴得很，因为我终于可以做主了。于是我回到家里将妻儿赶回了娘家，重新迎娶了自己的心仪之人。这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操持，我一窍不通。我的新妻提出自己曾学过商道，我自是喜出望外，所有大小事务全部推给了她。哪知这已是取死之道。”
“半年之后，我家的宅院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我爹娘商场的死对头。而我也被赶出了家门。我自是不愿相信的，去质问那女子，得到的是锥心的羞辱。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我才知道原来那名女子故意蛊惑我是为了我的家产，她其实早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囊中之物了。这一切如晴天霹雳！”
刘中仁紧闭着双眼，似不愿再想。
“愧对父母妻儿，于是我自暴自弃，在街巷里流浪。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发妻是多么的贤惠能干。自我成亲以来，家里的一切都是由她打理，日常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商货贸易也因她蒸蒸日上。而我却视她如草芥，动辄打骂。也是在此时，我才知道原来爹娘早已大病，他们自觉时日无多，故而才千挑万选费尽心力得培养了我的发妻，促成了我俩的婚礼。这一切在坊间早已不是秘密，而我却丝毫不知。发妻果然没有让两老失望，令他们失望的唯有我！我猪狗不如，我对不起他们！”
刘中仁已是泪流满面。
“知道一切的我，厚着脸皮寻到了我的发妻，我指天盟誓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原谅我，与我再结连理，重归于好。她本是心软之人，见我这番境地，已是可怜三分；又见我真情流露，誓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又信了三分；再想到自己爹娘的恩情，又软了三分；最后看到了孩子，一个孩子怎能没有父亲？发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她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又从娘家借了些钱财，寄希望我重入商道东山再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也暗暗发誓，绝不负她们母子！然而，天意弄人！”
刘中仁已是声泪俱下，苦不堪言。
“后来怎么啦？”洛雨眼里满是热泪。
刘中仁长舒了口气。
“我拿着发妻的钱财，做了小生意，一开始虽千辛万苦，但想着妻儿，想着我的誓言，些许困难怎么能难倒我。终于一切都好起来了，生意也步入了正轨，我幻想着给她们更好的生活。可惜在我一次出远门进货中，镇里发了百年一遇的大水，整个镇子全毁了，她俩成了流民，死在了来寻我的半路上。这一切已是二十多年前了！”
刘中仁低着头，用手扶着红肿的眼眶，咬着牙又道。
“所以我恨！恨老天爷，不给我弥补的机会！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眼瞎，不知好坏，也不懂珍惜，害了别人，更害了自己！所以，我开始惩罚自己。流浪，宿醉，干最累的活，吃最难吃的饭，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最后，也就到了这里。所以我待这么久不是靠坚持，是靠的赎罪！”
听完刘中仁的故事，洛雨唏嘘不已。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人生，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只有心疼和难受。
“刘爷爷！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要再难过了！”小求仰着脸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