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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再美好,他也只能负她了。他当即决定回去,不能和她再这么纠缠下去了,既然没有结果,何必踌躇不去?他装聋作哑,面对她万般温情千般柔顺只是决口不提将来。那天晚上他和她缠绵至死,以至她早上起来洗了床单被单才能放心离开。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事后还记得洗床单的女人,有些女人恨不得和男人一样,事后来根烟抽。

  离开她的时候,他怕她怕的像杨白劳,而她是黄世仁,他欠她的债,他需要躲起来,他没等她进家门就让出租车掉头离开,他在后视镜里看见她单薄的身影走进那个门框里,就发誓把这一段情关进记忆的黑屋子里再把钥匙扔掉,永世不要开启。从此他修生养性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快要有孩子了不是吗?他总要浪子回头的,没听过有人当浪子可以当一辈子。

  回到北京他就忘了他的许诺,他忘了给她找《容斋随笔》和脂评红楼,他曾把她送到家门口,凭他的记忆力,当然记得她家的地址,还有她工作单位的地址。他当时说我记住了你的地址,等我把书寄给你。他们两个都知道,只要他把书寄到她的手里,她也就知道他的地址了,所以她不用问他要地址,就这样,他有她两处的地址,而她不知道把他们两个人在孝陵神道前的合影寄到哪里。

  他不用等也不需她把他们两个人的合影寄到家里来。他当时是发了什么神经要和她拍那张合影呢?只能说当时是灵魂出窍,忘了他的已婚身份,权当他是一个沉浸在恋爱里的男人。

  只是有时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想起她的泪眼,她说“再爱我一次”时的绝望。他当时真的昏了头,在火车的软卧包间里,和她又亲热一回。只是这回结合的太彻底,他没有戴避孕套就进入了她的体内。他不是忘了或是不愿意,是身边没有了。头一天晚上他们太疯狂,用完了最后两个。那是他在南京备下的,他以为他准备的数量已经足够他用到回北京,但显然他低估了他的作战能力。他又回到他新婚的频率,一天可以做三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半夜醒来还要再做一次。

  那一次没有用套,而茵陈蜷着腿缩在空间有限的软卧铺位上,打不开身体。她靠在堆高的枕头上,含着胸凹着腰,迷蒙着眼睛。她就像一个漩涡,把他吸了进去。他几次要先她而投降,好在他和茵陈这么多天无节制的欢爱让他能够控制住他的冲动,他尽责地等她高潮脱力之后才释放他自己,并且记得拔出来,射在她的体外。

  他觉得难堪,对她说了声对不起。而她则冷静地回答说“我不怪你”。

  她不怪他,是她愿意的。她本是一朵纤弱的茑萝花,却硬要佯装坚强,做一棵木棉树。

  既然都是她的选择,那他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他把她送回家,原车离开,回到火车站,买了第一班回北京的票,他有证件在手,怎么也能补到一张软卧,至少,也会是一个卧铺。

  果然如他所愿,他补上了卧铺,还是单间,对面铺上一直没来人,他一个人占了一个房间,孤寂伴随了他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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