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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山一口气说了这么话,就在他是极少有的。也就是这一下子接受到太多的信息,心情激荡才导致的语言失控。他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好日子,我等于是在今日又重生了一回。谢谢你,南希姨妈,你告诉我这么多,让我的生活再没有遗憾了。就算我查不到我的身世,就算你不给我10%,就算我明天就会死,我也可以含笑离开。”

  常山说完,不等南希有什么表示,就径自走下露台,加入到跳舞的人群当中。他高举起手臂,拍着手,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踏着步子。他笑容满面,舞步轻快,像甩下了50磅重的一个包袱,像在沙漠长途跋涉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绿洲。绿洲上有棕榈树,树下有清泉。他喝饱了清水,洗去了沙尘,靠着树干休憩,做一个梦,梦中是他可爱的蒙着面纱、脚铃叮当作响的新娘。

  送酒水的酒保在经过他时朝他笑,递给他一杯酒。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搂着酒保的腰跳了两个舞步。酒保笑着摇头,意指他在工作。常山大声在他耳边说谢谢,从他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继续寻欢作乐。

  他不记得他喝了多少杯龙舌兰酒,也不记得他跳了多少支舞曲。只知道他和所有的餐厅女侍都调过情,夸她们长得美,笑容可爱。问等她们下班以后,是不是可以和她们私奔。女侍们咯咯笑,都说苏瑞的儿子真可爱。

  舞会在继续,笑语歌声几乎要掀起屋顶。闹到近午夜,餐厅熄了火,大厨洗净一手的油腻,换下白色的厨师服出来,拉了常山再喝几杯。几杯下肚,大厨吐露心声。

  “我追求过苏瑞,要她嫁给我,回到我的家乡牙买加去,买一个小农庄,种香蕉和咖啡,一定比在这里过得好。可惜苏瑞那个死脑筋的就是不同意,白白生了病丢了性命,没有享受到我想带给她的美好生活。”大厨惆怅地说。

  常山大着舌头说:“她不会嫁给你的,她和我父亲感情好得很,她要我把骨灰带回希尔市去葬在他身边呢。你献殷勤找错了人呢。你不如去追求我的南希姨妈,她像是没在怀念着什么人。”

  大厨对他的建议嗤之以鼻,“南希·佛斯特吗?这个女人的眼睛冰冷得足以让男人的那玩意儿冻得硬不起来。”

  常山哈哈大笑,大厨也哈哈大笑。

  他后来是怎么回的房间,他记不起来了。睡到凌晨,清凉的海风吹进他的窗户,让他做起梦来,这次梦见的不是云实穿着肚皮舞娘的纱裙脚踝上缠着铃铛在妖冶地跳着舞诱惑他,而是一个女人在白雾中对他微笑,说:常山,我的儿子。

  常山在梦中泪流不止。是常山,不是SHANCHANG,她的亲生母亲已经告诉了他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没有印象,在飞机上梦见她时,听她说出这个名字不知其意为何。等到南希告诉他,苏瑞在拍纸簿上写下CHANGSHAN这一串字母时,他终于知道了。他的两个母亲,用不同方法,告诉他,他叫CHANGSHAN。

  常山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马上飞到希尔市去,打开锁在中央银行保管箱里的东西。那一定与他的生母有关。他有这个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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