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年之期（1 / 2）

这几个孩子从小就一直待在一块儿，一块儿讨饭，一块儿挨打，挨骂，他们最喜欢听破庙里那个懒道士吹牛，不过他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真得很有意思。

大个年纪最大，其他几个孩子年龄都差不多，而小朵是唯一一个女孩子，瘦瘦小小的，乱糟糟的头发蓬在头上，像个大锅盖似的，小脸蛋也跟那几个臭小子一样，总是一道黑一道灰的，因为太瘦，就显得那双眼睛特别大，亮晶晶的，很多年以后，乞浪想起这个小女孩，就会想起那双大眼睛，他觉得大概里面真装着满天繁星吧。

现在，这个瘦瘦的小人儿，就这么躺在山窝里，安安静静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

“虚老道叔叔，浪子哥，我走了！”

那天，小朵开心地冲他们挥手道别，而如今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得乞浪这心里快疼疯了。

小豹和三百呆呆地坐在小朵旁边，不哭也不笑，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喜子趴在地上“哇哇哇。。。”地嚎啕大哭，大个擦着眼泪一边还得抱着喜子。

乞浪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小朵，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这心口缺了一块什么，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突然！

他一把抓住虚无名——

“师父！师父，你救救她，你救救小朵！”

虚无名此刻的脸色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更难看，也不知怎么，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眼窝深陷，面容苍白惨淡，乞浪这才发觉虚无名有些不对劲，那双手冰凉得吓人，如果他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手背上若隐若现的有一条诡异的纹路。

虚无名任由他晃着自己的手臂，半晌，才勉强吐出一句:“浪子，我。。。救不了她。”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

“不可能！”乞浪的眼都红了，他猛地甩开虚无名的手，冲他吼道:“你撒谎！！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连大蝙蝠都能打死，你骗人！！！”

“你骗人！！”

“你骗人！！！”

“浪子！！”虚无名终于无奈地掰过乞浪的肩膀，弯下腰，抹了一把他脸上的眼泪，这孩子大概是头一回体会什么是生死离别的痛苦吧。

他就像个小野兽，呲着牙，红着眼，疯了一样往虚无名身上挥拳头，大个眼瞅着乞浪发疯，一把将他从后背抱起来，乞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虚无名总算缓了口气，他脑子有些发昏，走路也有些不太稳，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冲到小朵跟前，“玉佩！！玉佩呢？”

几个孩子让他这么一吼，顿然停住了哭声，愣愣地看着虚无名，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三百突然想起来了，他急吼吼地说:“虚老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石头，他们管那个叫玉佩？上面还有字儿？”

“你见过？”虚无名刷地扫过来一个眼神，着实把三百吓一跳。

“见。。。见了，就是。。被镇上那几个人给抢走了。”

“什么？？”虚无名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三百，“说！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一大早，三百二顶带着小朵去镇上讨饭，喜子他们去另外一个地方，这样要到饭的机会大点。

但是，刚到地方，就发现，他们的地盘被另一伙乞丐给占了，三百气不过，跟他们争吵起来，接着就扭作一团，最后二顶也加入进去，而小朵毕竟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看伙伴被欺负，她就上去拉架。

没想到，身上的玉佩恰巧掉了出来，被一个头发像鸡窝一样的乞丐眼尖看见，一把抢过来，小朵慌忙去追，但是哪里追得上啊。

就这样，三个孩子灰溜溜地只能回家，垂头丧气的小脸上还挂了彩，狼狈不堪。

本来，玉佩没了就没了，小朵哭了好久，说是虚老道送的礼物，二顶安慰她说，丢了就丢了，下次再找虚老道要，他那里有好多，要多少都可以，这样，才算把小姑娘给哄笑了。

“哎，劫数啊！”虚无名脸上戚戚然长叹一声，他不忍看小朵的尸体。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现在的他弱得一只蚂蚁都能捏死他。

小姑娘的尸体早已冰凉，魂魄离体。

纵是他鼎盛时期，也回天无力。

生死有命，地府有地府的规矩。

只是，本不该如此啊！

听三百说，他们下午回来没啥事，就窝在屋里睡觉，三百是被尿憋醒的，他爬起来准备去外面撒尿，路过小朵睡觉的地方，才发现小朵不见了，以为她出去小解，他也没多想，可是等他撒尿回来，小朵依然不在，这下，三百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叫醒其他人出去找，结果一路找到这里，看见小丫头躺在山窝里，还以为她自己跑这里睡着了。

可等他们上去准备叫醒她，才发现小朵已经没了呼吸，身体早就凉透了！

这下可把几个孩子给吓傻了，哭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二顶反应快，他一路狂奔到破庙找虚无名，他再怎么不靠谱，也是几个孩子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成年人。

那一瞬间，几个孩子多么希望虚无名之前吹的牛都是真的。

眼见着天彻底黑了下来，这时候，山里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了小雨，虚无名强打精神，抱起小朵，转身往破庙走，几个孩子见状也只能跟着他，一路上，没人说话，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雨水打在身上，冰凉冰凉的，眼泪混在里面，苦涩湿咸，五味杂陈。

几个孩子又伤心又累又困，疲惫不堪，虚无名哄着他们睡下，便抱着小朵冰冷的身体，走出破庙，不行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