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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不发一言的吉野顺平,“可以吗?”

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吉野顺平第一次遇到愿意帮他出头的朋友,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一阵热流涌过。他笑着碰了碰脸上的刘海,“当然可以。说起来,你喜欢《超绝惊叫计划》吗?那部电影在前不久居然出到第八部了……”

九鬼秀信默默吐槽:“哈?那部片不是第七部的时候被骂得狗血淋头,连主演都宣称退出了吗……居然还有第八部?”

吉野顺平回头看向静静矗立着的校园:“谁知道呢,这一部……”

说不定是新生呢。

“我回来了,妈妈。”吉野顺平打开门,“这是我的朋友,九鬼秀信。”

吉野凪这几天放假待在家里,闻言抬头离开键盘,将嘴里叼着的烟在烟灰缸里熄灭,“啊,居然带了客人回来吗,妈妈现在正在忙,可以稍等一下吗?”

“咳咳,”吉野顺平扇了扇风,无奈,“你怎么又在抽烟啊。”

【悟猫】从九鬼秀信怀里跳到地面,左右环视着四周,嗅了嗅,闻到了超级香甜的味道。

“喵呜。”它看着桌上的小蛋糕。

吉野凪收好了电脑,“嗯?你想吃吗?”

【悟猫】点点头,看着她把小蛋糕放到自己面前,眼睛放光埋进了甜品的海洋。

吉野顺平倒吸一口气:“妈妈!猫能吃甜品吗?”

吉野凪这才迟钝地挠了挠头,“啊……不可以吗?”

九鬼秀信赶忙站出来说:“没关系,它就喜欢吃甜的,医生说过对它来说无所谓,但是对其他的猫尽量还是少吃……”

吉野凪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点头:“好好好,你们两个真是有趣。”

“那么,你们有什么事吗?”她稍作暂停,“我了解顺平,他是个有思想的孩子,一般不会主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等到空气里的烟味都散干净了,九鬼秀信才从书包里拿出文件袋,拍掉上面的白色猫毛,将文件袋递给了吉野凪,“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顺平在学校里的事情。这是我家中的律师书面的授权代理书,请您看一看。”

吉野凪接过,垂眼拆开,刹那间整个屋内只有【悟猫】哼哧哼哧吃个不停的小动静。

良久,她从文件中分出心,“我只要签字就可以了?顺平的事情该由家长出面吧,怎么能将责任都转移到你的身上?”

九鬼秀信摇摇头,“只需要签字就好了,剩下的都交给律师,不用您插手。但您要是想知道过程和结果……”

他把名片拿出来,“这是律师的联系方式。”

接过吉野凪签好字的文件后,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九鬼秀信看着她不自觉通红的眼睛,体贴地站起身向吉野顺平道别。

关上门的时候,他转身向出来送客的吉野顺平认真道:“她很伤心,一定要好好沟通啊。”

吉野顺平怎么可能看不出?但他一向都把心事憋在心里,尽量不想给吉野凪增加负担,可是这样做错了吗?

他情不自禁叫住九鬼秀信,把萦绕于心的疑惑问出声。

九鬼秀信根据自己的本心思考,“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但我觉得互相依靠也是一种好办法。说不定你妈妈其实很期待你能把困惑和无助都告诉他。”

“毕竟你和她是最亲密的关系。”

母与子,血浓于水。

九鬼秀信一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记得从小到大每一次九鬼满枝为他哭泣的时候,却并不感到羞耻,但愧疚一定是有的。

但爱就是常常觉得彼此亏欠。

他背着只剩下课本的书包,一路沿着正午的太阳前进,路上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由得扬起一个笑容:“悟,你看——”

等等,【悟猫】呢!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猫给落在吉野顺平的家里了。

这时候,面前的路上忽然走过一个身影,淡蓝色的头发,穿着带有网格图案的黑色衣服与纯色裤子。

为了避免转身回去打扰到母子二人的谈心,九鬼秀信拿着手机正在给吉野顺平发消息,他掀起眼帘,入眼是对方脸上胳膊上存在感极强的缝合线。

顿了顿,他不感兴趣地垂下了脑袋,看见吉野顺平给他发送的消息。

吉野顺平:悟它……还在吃蛋糕。

附图是猫咪捧着肚子一脸享受。

九鬼秀信不自觉笑出声,却听耳边轻轻响起一道声音:“呐,你刚刚,是在看我吗?”

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淡淡散发着柔和的温度。

九鬼秀信奇怪地放下手机,和一张满是缝合痕迹的脸贴面擦过。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朝后退了一步,问道:“抱歉,什么?可以重复一遍吗?”

按在手机上的手已然准备呼叫警方,对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九鬼秀信以为自己遇见了有着精神疾病的患者。

蓝色头发的青年相貌在二十岁左右,左眼的虹膜是蓝色,右眼是黄色,似乎是戴了美瞳。

九鬼秀信听他低低一笑,重复道:“看,你现在看见我了。”

他的声音有种湿黏阴柔的感觉,落到人耳边几乎幻视成在地下水道不断爬行的潮湿蠕虫。九鬼秀信刚要报警,却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蓝发青年向他请求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能和我好好聊一聊吗?”

“我的名字是真人。”他说,从九鬼秀信的掌心里拿过了手机,速度很快,而且滑的不像是人,就好像是什么细长的虫子勾住了机体拽走般,“有警惕心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以规避掉许多灾祸。”

“但在力量差距过大时,蚂蚁的警惕心就显得可笑至极。你说,当人类一脚踩死蚂蚁时,有没有想过蚂蚁也会感到恐惧与绝望?”

真人摆弄着九鬼秀信的手机,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他看着屏幕上方的猫,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指着上面的猫问:“这只猫,很像一个人诶。”

很像漏壶之前每天念叨在嘴边的【五条悟】,不过很多猫都是五条悟的配色吧,白毛蓝眼?

面前的人语气平淡,神态柔和,但就是这样才显得越发古怪。九鬼秀信的大脑在他伸出手时就在持续不断地发出警铃,更是在真人拿走手机的一瞬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奇怪,太奇怪了。

他屏住呼吸,镇定自若地看向已经远离自己的手机,这下他完全找不到机会求助了。

唯一的求救方式已经被排除。

九鬼秀信看了眼周围,正午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回家休息了,这条靠河的小路上空无一人。

他不觉得靠跑能顺利解决问题,九鬼秀信的体能再强也不过是个高中少年,他没有眼前的男人那么高大结实。

大声呼救很可能会激怒对方。

真人有些困惑地从手机里抬起头,发现九鬼秀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青金色的眼睛落到自己身上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为什么不说话了?”真人看了看抢过来的手机,了悟,“难道是不开心了吗?”

于是他又笑着将手机放到九鬼秀信手里,“给,还给你了。”

“我呢,很少遇见能看见我的人呢,所以情不自禁地就说多了。”

他在说些什么呢,九鬼秀信眸光一闪,忽然想起夜蛾正道向他普及的诅咒相关的信息。

但是……会有与人一般无二的诅咒吗?

九鬼秀信本不应该将偶然遇见的疑似精神病的路人与印象当中的诅咒联系在一起,就好像没人会把出门遇见的路人看作是妖怪或者杀人犯。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离奇古怪的,在这个看似无害又夹杂着危险的矛盾青年上感觉到了强烈的非人感。

如果把他当作咒灵,那么他嘴中“很少能遇见能看见他的人”这个说法就能说通了。普通人没有咒力,不能看见诅咒,而诅咒对视线非常敏感,会追杀看见它们的人。

这是夜蛾正道告诉他的。

“呐,为什么不说话啊。”

眼前的真人显然已经感到了不耐烦,他没有演独角戏的爱好。但每当他以为九鬼秀信是吓蒙了的时候,看见那双沉沉的眼睛,又觉得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普通人,不如说是一只还未成长的野兽。

他在九鬼秀信的眼睛里看出了潜力这种东西。

但也仅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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