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康南馆12(1 / 2)

  终于按捺不住,他自作主张起身,掀帘过去倒酒布菜,拿腔拿调道,“客人是有什么心事么?怎地一人这样独饮?”

  寅月终于肯施舍个眼神给他,却仍旧不语。

  无忧面色窘迫,垂下头去,“奴貌丑无盐,想是惊扰了贵客。”

  寅月恍若未闻,问:“你在南馆献艺几年了?”

  无忧局促道:“有三载了。”

  寅月道,“那么拘谨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无忧点头,欣喜道:“那入夜了,那奴伺候贵客更衣吧。”

  “不必。”

  无忧的脸立即垮了下去,但客人要走他也不能强留,又道:“无忧再替贵客抚上一曲如何?客人若是满意,还请时常来看无忧。”

  寅月点头。

  看他慇勤地穿过纱帘去弹琴,忽然被勾出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从前她一定也露出过这样逢迎、谨慎的、讨好的神情。

  骤然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她倏然升起一种奇异的痛感,继而感到无边的厌烦。

  这感觉就像撕开了结痂的伤口,伤口又开始流血、疼痛,但疼痛里还带着一些自毁般的快感。让人忍不住时时去揭开伤疤,饮下这些恨与快。

  想到此处,她不由哂笑。

  无忧见对面人的表情顷刻间变得阴戾癫狂,雅间内气氛诡异,弥漫着汹涌翻滚的杀意。

  那只斜插着竹枝的细颈花瓶开始剧烈发抖,他吓得通体生寒,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只目不斜视地弹琴,以求放过。

  寅月站起身,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冷漠的神情,在胡案上放下赏钱,扬声道:“拿着赏钱快活几日。”

  她还有绵长到接近永恒的寿数去修补这些痛楚,但这个乐人,却没几日可活了。

  走出南馆,外间寒风刺骨。

  寅月回身看了一眼南馆,其上妖气冲霄,灯火耀夜。里头除了那些寻欢作乐的贵妇是人,其余多数都是爬虫走兽、魃鬼饿鬼,将整座楼挤得满满当当。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猎血食的时间了。

  而此刻,天幕上那顷刻间就要压断屋脊的乌云,就是这烟花地下的暗涌。

  长安城伏鬼踞妖,特别热闹。

  回程的路上,一道清光蓦地浮现在她身前,嗡鸣声阵阵。寅月屈指一弹,清光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娇俏的人影,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是一道通信术法,叫帛镜。

  里头的人,正是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熊妹妹笛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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