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子（1 / 1）

老帮子对秋果说：“小伙子，别看你现在心高气盛，再过几十年，你就会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你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粒渣子。”

“我是渣子？那你呢？其他人呢？”

“都是渣子，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都是世界上的一粒渣子。”

“爱因斯坦呢？其他我们称为伟人的人呢？”秋果鄙夷地看着老帮子。

“他们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粒渣子。他们之所以伟大，并不是这个人伟大，而是因为他们捡到了一个伟大的东西。是这个东西伟大。伟人只是和这个东西关联在一起：他得到了它。”

“这个人得到了它，而不是别人得到，难道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而一个村妇却不可能发现，是不是？”

“是的，这些能力也是他捡来的。如果没有他的成就，他的能力，他什么也不是。”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爱因斯坦之所以是爱因斯坦，当然是因为他是一个具体的爱因斯坦，所有的人都是如此。你说的这些毫无意义。”

“我知道它毫无意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是这个世界的一粒渣子。”

“老帮子，也许你不知道我对诡辩是多么深恶痛绝。其实你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我，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是一粒渣子。”

“是这个意思。”老帮子脸上有一丝笑意。

“和别人没有关系？”

“是这个意思。一个人之所以是他，是因为他走过的路。他自卑，是这路自卑；他骄傲，也是这路骄傲。而你，你的路没有给你心高气盛的理由，你的心态和你的路是不相称的。”

“但一个人的心态，他的骄傲和自卑，是对应着什么产生的？一个生产队长，难道他没有理由骄傲吗？难道他非得和高官比吗？我心高气盛是基于面对我想到的这个范围，你说我是渣子，相对于什么呢？”秋果问。

“相对于世界。你不是想和世界平起平坐吗？但你只是抱着一堆观念，其他什么都没有，你不是渣子吗？也许你把自己当成世界，你就以为可以和它平起平坐了，但你对自己的看法并不等于别人对你的看法。不管你把自己当什么，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粒渣子。将来你一定会感受到别人的冷漠的目光。”

“不不，我一直就了解这种漠视，也能感受到它。只是这种漠视一直就被我漠视。世人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渺小的我，但这个我的灵早就超越了这个世界。这种超越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没有任何价值，因为他们想要的价值只存在于这个世界当中。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价值就是超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