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敌袭9（2 / 2）

“君美（何宗彦的字），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新写的字如何？”

看到前来索命的老友，朱国祚拍手大笑，如同往常一般热情地请好友鉴赏他的书法。

“你的字体现了忧国忧民的精神，深得范相公的真传！”

何宗彦并未客气，走近仔细欣赏后，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作为万里十一年的状元，朱国祚的书法造诣在当时能与其比肩者，屈指可数。

尤其字里行间的忧国忧民情怀，颇有几分宋代名相范仲淹的味道。

然而朱国祚并不满意，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范仲淹，陛下也不是庆历皇帝，我不是支撑国家的栋梁，而陛下却比宋仁宗更加优秀。在我死后，国家无需担忧了！”

说完，朱国祚拿起眼前的茶杯，朝着何宗彦笑着说：“何公，一起喝一杯如何？”

“在这里不行，我必须回到京城！”

何宗彦摇摇头，婉拒了老友的邀请。在这儿死去和在京城里死去，完全是两个概念。

“既然如此，那就来生再见吧！”

“来生再见！”

茶尽人亡，紫衣女子的琴声突然变得凄厉又哀怨，直到她自行断裂心脉而去。

朱国祚去世了！

朱家六族全部灭绝！

但何宗彦并未立刻离开，因为此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那就是统计死亡名单，并接收江南百位地主、潮州百位商人以及徽州百位商人的财富！

卢剑星代替指挥使汇报，这次叛乱涉及人数达到十一万六千五百四十二人，还有三千六百五十人在逃。随着夏季转入秋季，气温逐渐下降，卢剑星透露了最新的统计数字：“本次查处的黄金高达二百两三十二万斤，白银则有三千万七百五十斤，字画珍宝折算成银约三千万斤，再加上地契、房契、商铺折算的四千万斤银子，总计大约有一亿三千万斤纹银！”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财富，足以媲美大明朝一百年的税收总额！听到这个消息，何宗彦握着钓鱼竿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原本正在咬钩的鱼儿瞬间摆尾潜入水底。

令人惋惜的是，“晋商背叛国家的财产也不过只有三千万斤纹银，然而江南的地主、潮商、徽商聚集起来的财富却是他们的数倍不止。”何宗彦放下鱼竿，目光紧紧盯着卢剑星，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同样是敛财，晋商叛国所冒的风险远远超过江南这些商人，但财富总量反而不如他们？

卢剑星早已有所准备，他拿出从潮商那里查获的账本，恭敬地递给何宗彦。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堆积如山的金银，他也难以相信海外市场竟然如此富有。没错，这一切都来自海外！潮商的商业触角遍及世界各地，甚至还超过了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航线范围。他们穿越红海、南非，最终经过美洲，再回到大明，原来，地球竟然是个球状！

潮商与爪哇国、旧港、苏门答腊、天方等地的沿海国家先后建立了贸易合作关系，通过交易大明的商品，换得了无数金银。

“大明的未来，在海上！”这一刻，何宗彦仿佛看到了大明光辉照耀全球，也明白了大明未来发展的方向所在——海洋！

在这无尽的海洋上，隐藏着无数的财富。辉煌的大明王朝，最不怕的就是海战！

此刻，何宗彦果断地下达命令：“返京！”他明白，必须尽快将这件事上报内阁，以便为大明制定未来的国策。

这时，卢剑星插话说：“代指挥使，南京六部尚书何熊祥希望再次与您见面。”原来，在这次z狠gya谋逆事件中，南京六部派来了大批官员协助清理调查工作，因此，何熊祥希望何宗彦能够抽出时间与他会面。

神箭营是一群专门杀贼的队伍，陵卫军更是专业的军人，除了杀贼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擅长。在整个财富查处的过程中，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南京六部派出的人员完成的，所以卢剑星在何熊祥的要求下，实在不好拒绝，眼看着何宗彦即将回京，只能将此事提出。

何宗彦整理了一下衣冠，语气中带着些许教导的意思问：“你认为何熊祥这次求见有何意图？”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宗彦认为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具有培养潜力，便有意提拔他。卢剑星神色严肃地回答：“他所求的，不过是金银罢了。”

面对这惊天之财，能不动心的人又有几个呢？何宗彦接着问：“那么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拒绝对方。”卢剑星毫不犹豫地回答，在锦衣卫中，他们是不会有往外推金银的习惯的。

然而何宗彦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恰恰相反，不仅要给，而且还应该给得越多越好！如今江南杀戮频繁，株连者众多，连我自己恐怕都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吓得孩子们不敢啼哭了。百姓担忧危机，民心就会动荡不安。如果我们这时候对江南施以恩惠，分给他们大量的土地、房屋和商铺，情况又会如何呢？”

“这样做，圣君将会受到江南万民的歌功颂德！”卢剑星瞪大双眼，喉咙滚动着激动地说。用土地贿赂百姓，百年之内，江南地区将会平安无事。

“仅仅四千万斤纹银就能换取大明南方百年的安宁，朝廷可谓是赚大了！”何宗彦从他身边走过，随口说道：“把所有的地契、房契、商铺都赠予南京六部，让他们把这些分发到江南所有百姓手中，同时朝廷会派遣反贪司前往监督，希望何熊祥不要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

“卑职遵命！”卢剑星望着何宗彦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原来人可以如此伟大！

带着潮商的账本，何宗彦重返北方。抵达京城之日，便是他生命的终结之时。随着复社三千士人被押解进京，三法司特别办理此案，以雷霆手段迅速定罪。

以张溥为首的一批罪魁祸首共计几十人，都在京城菜市口被斩首示众，以此警戒他人勿蹈覆辙。其余两千余名士人则被罚去充当军役，流放三千里，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如此严厉的惩罚引起了全国读书人的愤怒，他们纷纷向京城递交书信，要求严惩所谓的“凶犯”何宗彦。作为朝廷最高的权力机构，内阁已经下达了九道圣旨，试图召回何宗彦。但是何宗彦全都予以拒绝。

何宗彦株连江南数十万人，并用他们的尸体堆成了京观。朝廷给他扣上了罪大恶极、抗旨不遵的帽子，全国人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而现在，归期已至……

另一方面，在延绥镇！

浓厚的夜色之下，远方的来客终于抵达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名镇。卢象升望着这座城镇，抬起右手，下令道：“攻城！”

伴随着一声巨响，几百斤的火药包爆炸开来，将城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也将城墙内的数十万军民惊醒。

“敌袭！”城墙上的守卫在强烈的震动中惊醒，他们的嘶吼声直冲云霄。

延绥镇的大军反应极其迅速，披挂铠甲，拿起武器，下意识地朝北城墙奔去。他们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蒙古人又来攻打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