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讲道(2 / 2)

其他人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离开广场的时候都神情萎靡。萃风真人空洞地讲了人生与机缘的关系,后来又讲了不同修为实力的差距实际上是由对灵气的理解不同造成的。

“灵气通过法术进行攻击,效果会大增,筑基修士哪怕只用和炼气修士同样量的灵气,效果也会远胜。一个修士如果因受伤或夺舍而降修为,他的实力还是比同修为的修士强,就是这个道理。”

再后来,他又讲到要用整体统一的眼光来看待星尘商人的“入侵”。

刘令因为是第一次,好歹是认真听完了,王崆峒和赵樯赵洺到后半截久违的感受到了困意。赵橹似乎更甚,他从讲道一开始就一直神游物外,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就像地面上凝固的水鸟。

照以前赵橹肯定要抱怨说不如不来,如今当了骐骥竟有了不说丧气话的责任感。只呆呆地夹在赵樯和赵洺之间退场。来听讲道的人近千,几乎坐满了蒲团,这时就像溶在水里一样溶到了夜色里,只能通过神识感知到他们一团一团地向各方向散开。

“唉,天都要亮了。”王崆峒说。

“不至于,两个时辰内太阳升起来明天酒钱我出。”刘令说。他看向王崆峒,只见他傻了一样抬头看天,然后低头说:“大概吧……”

“哦,差点忘了。王崆峒,明天我要和赵洺练习斗法,你也过来吧。”赵橹说。

“哦……好吧。”

傻掉了,彻底听傻掉了。刘令惊讶区区讲道对王崆峒的精神伤害竟然有这么大。

“哎呀!”王崆峒意识到了什么,“唉,那明天只好你们两个去了。”

“哦哦,是这样。”过几天再去也行。刘令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走在前面的赵樯自从听到“酒钱”二字就觉得这帮幼骏不务正业,继而有了对赵洺的担心,又听到两个做梦一样的对话,更觉得不靠谱。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低低地叹气。

但他搞错了。王崆峒可能真是在梦里一样了,但刘令只是受了这困倦气氛的影响,才这么说话。

哎大哥,那赵洺就是你一个人带大的?你有请奶妈吗?还是你短暂的再婚过呢?那不可能吧,我猜?

赵橹什么也没说,内心也无所谓有什么波澜,只是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在水面上破掉,并不出口。

晴朗的春夜明星暗星一同静闪,月亮白白的,在边缘有半圈红的轮廓。刘令印象中只见过一次全红的月,那时地上的火光与血月的红光唱和着;一次全白的月也没见过。俗世有老人说月亮半边红半边白,也有老人说红的多一点,还有老人说月亮会变颜色,不是半边半边分的。刘令不知道哪边是对的,只是月亮充血,地上流血的传说在他这里是得到印证的。他想也许月亮是映出了人间的血,终也不真的相信。

不看月亮了。如此宁静美好的夜,不让它来扫兴。刘令觉得烦躁渐退,眼见已是赵家茶田了,像放大了的一堆炭趴着。明天和左析去喝酒吗?王崆峒不太乐意吧?不过好像也没必要管这么多吧,她不说不去,那就去吧。

这是什么声音?蟋蟀吗?好像没听到鸟叫。对了,鸟要睡觉的嘛。哦,这好像是鸟叫,那就是白天睡觉的鸟或起夜的鸟。一路上,刘令没留意赵樯低声和赵橹说的话,那是针对萃风真人后半段讲到星尘商人的讲道的批判。有这两个筑基修士同行,他感觉很安心,不像游试时日夜都需小心谨慎。王崆峒的话打破了这份安心。

“嘿,兄弟。”王崆峒靠过来,低声说,“明天帮我打听一下呗。”

“好。”个屁。真麻烦。你俩没希望的啦。

有些房子在夜晚显得很大,有些显得小。赵家属于显大的,却因此阴森起来。这是对刘令和王崆峒这种生人来说。赵樯和赵洺只觉得宽大而温和。赵橹不一样,他觉得赵宅显小。左析在场的话也会这么觉得。她喜欢像伸懒腰一样伸展开来的宅子,就像左宅,白天被山一衬小的可怜,夜晚就好像整座山都是宅院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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