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整顿(上)(2 / 2)

监房总管是父亲干不动,又把儿子塞过来的;

文书原本是个卖油郎,过关卡时被逮住走私,因为识文断字,便聘请过来当了文书;

兵房总管是前任巡检的家丁,因为身材魁梧,便让他领了兵房……

洪国富十分无语,四个下属居然没一个是自己的心腹!

“唐教管,今日对巡检司的弓兵有什么安排?”

洪国富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天寒地冻,官道上行商稀少,今日并无……”

唐教管一边说,一边偷眼望洪国富。

“嗯?”

洪国富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

“大人,今日计划在大青山官道设卡,盘问往来客商,风雪无阻!”唐教管立刻站直身子,大声回答。

洪国富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唐教管,直到唐教管头上汗都要出来了,才移开目光道:“唐教管刚才的顽笑说得不错,不如再来一个?”

唐教管刚要嬉皮笑脸,缓和气氛,突然发现洪国富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站直了身子。

“要是我没笑,今日由你亲自带队去设卡”洪国富面无表情的道。

唐教管苦恼的抓了抓头,突然道:“有了,大人!话说某村有小儿患了热病,请了个庸医来开方,服药后,小儿卒,其父怒,责打之,庸医不服,道,何故打我,身子凉了矣!就问方子对不对症?”

洪国富还没说话,旁边的谢三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洪国富便就驴下坡,微微一笑道:“不错,也有些急智,去唤钱文书来,让他把今年的开支账册带来。”

等唐教管出门,谢三良道:“哥哥何必拿他来立威,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

洪国富叹口气,道:“尸位素餐,沐猴而冠,整日只会聊天打屁,我要他何用?巡检司本来财路就不多,这样下去大家一起喝西北风罢。”

谢三良摇摇头,便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门口黑影闪过,一个身材枯瘦,留着三缕山羊胡子,右手搂着几本账册的老汉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大人唤小的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钱文书把账册堆在桌子上,给洪国富见礼。

洪国富拿过一本册子打开,随口问道:“今年有哪几项大的开支?能否平账?”

钱文书躬着腰道:“今年大的开支是各色工食银二百余两;

乡饮酒礼、上司伞扇银等合计二百余两;

被服器械等折旧换新一百五十余两;

历年县衙积欠三百余两;

其余如柴薪、纸张、修理、油烛、花红等等亦要划拨一百余两备着,具体都在账册上,能否平账,还要看今年收入如何。”

洪国富嗯了一声,只见账册上字迹大小不一,没有断句,书写的顺序是右上往右下。

洪国富非常不习惯这样的阅读方式,看了俩行就看不下去了。

洪国富把账册一合,打量了一眼钱文书身上破烂的胖袄,沉吟道:“钱文书,你看本官这墙上空荡荡的,与本官的气质不符,你说往墙上题写哪些名言警句才好?”

钱文书想了半天,道:“小人以为,请人题写个厚德载物的横幅最好,装裱挂起来,谁敢说咱们巡检司文风不盛?”

洪国富暗地撇撇嘴,道:“除了厚德载物,还有更好的没有?”

钱文书道:“大人若是不喜欢,还有几个供大人选,上善若水如何?宁静致远也是极好的,实在不喜欢,天道酬勤也是可以的……”

洪国富心里把钱文书三个字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但钱文书为人甚是恭敬,又是技术性人才,不好过份敲打,便挥挥手,道:“账册且留在我这里,你去罢,记得唤童猛过来见我。”

钱文书躬身退下,谢三良笑着接口道:“京城倒闭的商铺,十有八九都挂这几个横幅,我与哥哥打个赌,哥哥若是再多要一个横幅,钱文书指定技穷,答不上来喽。”

洪国富笑到:“兄弟真要与哥哥打赌吗,赌多少?”

谢三良也来了兴头,起身道:“不如赌个三钱银子吃酒,哥哥可以唤钱文书回来了。”

洪国富伸手在褡裢摸了个碎银子,随手丢给谢三良:“你赢了,拿着罢。”

谢三良接过银子,愣了半晌,才道:“小弟惭愧,生受哥哥了。”

洪国富摆摆手,正要说话,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粗声道:“大人?大人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洪国富道:“童兵房来了?今日准备去大青山设卡,你先带我去库房看看。”

童猛摸了摸头,想要出言阻止,见洪国富已经起身,只能带头领路。

来到库房,童猛在裤裆摸了半天,摸出一大串钥匙,试了半天,试到最后一把,终于把库房的锁打开了。

“吱~”

童猛推开库房的门,一股霉味熏得众人直打喷嚏。

洪国富还是第一次参观明朝的武库,童猛边走边介绍,什么叉、扒、丫篙、石灰罐、旁牌、铁斧、挠钩……

武库里面琳琅满目,各种旁门左道的武器都有,唯独最重要的盔和甲,一副都没有。

洪国富饶有兴趣的见识了锈迹斑斑的叉和扒,刃口布满裂纹的铁斧和挠钩,还有看不出原本花纹的旁牌。

“把这些石灰拿去杀虫吧,都他娘的结块了”洪国富皱着眉吩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