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1 / 2)

第二天下午,涅戈尔离开柴达小镇,开着改装车行驶在数百公里外的塞靼村的土地上。

塞靼村位置偏僻,经济落后,即使在怪物没有出现之前也属于人烟稀少的地区,很长一段路途都重复着单调的风景,视线里偶尔闪过的几栋房子早已破败不堪,比起住所更像是刚出土的古物。

经过一个岔路口后,车子抵达了目的地。

涅戈尔从车上走了下来,它一抬头便望见了立在眼前的一栋本地常见的土房,房顶用陶土瓦,房柱用杉木,房身用黄泥和灰砖砌成。房子前门虚掩着,屋顶瓦片青苔累累,苔藓上生长着一朵朵纤细的小花;门柱上蛛网絮结,遍布白蚁和钻木蜂留下的蛀痕疮洞;石阶和进门的路径上堆着几口破缸,缸中挤满了半人多高的野草。

如此荒凉的景象,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但黑之灰留下的文字最终指向就在这里,显然此处是被某种无形的禁桎隔绝了,涅戈尔拿出显隐药水往巨大瞳孔内滴了一滴,再次看去的时候,它瞧见了门缝中透过的一抹红光,一抹和外面这破败萧瑟,枯黄惨绿的世界毫不相融的,毒药般鲜艳的红光。

它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视线顿时被红色浸没。

——一座血液流淌的,腥涩发臭的,由数不清的怪物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就矗立在涅戈尔面前。

肉瘤与触手,砍断的头颅和扭曲的躯干在尸山上层层堆积,密密麻麻的断肢残骸交叉环抱,血丝粘结的眼珠如草籽般从尸山上滚落,血液淹没土地,渗入泥土,将底下的大地变成了一片淤软乌黑的沼泽。

尸山脚下,分列着数百只形状各异的怪物,它们巨大的膨胀的软绵的坚硬的身体都以屈服的姿态跪在地上,它们圆的扁的长条的外凸的内陷的眼睛都露出惊恐的目光,它们青的白的红的黄的紫的目光都怯生生地看向尸山,看向位于尸山顶峰那位不祥的存在。

在那里,站着一名人类男子。

男子浑身赤裸,长发凌乱,从头到脚都被鲜血浸染,此刻他正抓住身下的一头怪物——这怪物长着硕大的鱼头和近似于人类的躯干,青灰色的皮肤表面覆着一层光润的油脂,胸口处粉白的脂肪像一串串葡萄那样累累垂下。

怪物的体型比男子大了至少三倍,此时却被对方像逮住一只幼犬似的压在身下不敢动弹,它嘴里哼哼唧唧,碗口大的眼睛朝男子投去哀求的目光,但男子不予理会,只见他目露凶光,双手抓住鱼鳃后便开始摆动身体,进行一种原始而激烈的动作。

男子胸膛起伏,喘息间肺里呼呼作响,在男子的动作下,怪物的悲鸣声更加凄切,刺鼻的血腥空气也变得如泥浆般粘稠,在这粘稠的空气中传来阵阵声响,听上去就像是炮仗在淤泥里啪啪炸开,只是在炸开的空气中萦绕的不是火药味,而是某种糟糕的气味。

若是凡恩在场,他敏锐的嗅觉一定能辨别出此时从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味,那是跟孤儿院院长夜间的魔鬼游戏那样腥臭,浑浊,令人恶心和窒息的可怕气味。

许久之后,男子发出一声激烈的亢吼,他双手死死钳住怪物的鱼眼珠子,怪物显然吃痛,它眼角淌出血泪,嚎叫声越发凄惨,即便如此,它仍然不敢做出半点挣扎的举动。

男子则越发兴奋和暴怒,他臂膀箍的更紧,如鹰爪般锐利的十指划破眼角,嵌入了眼球。

“呜……呜呜呜!”

在怪物痛苦的呻吟中,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颅被越裹越紧,最终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噗唧啪——!”

先是眼珠从过度挤压而充血的面颊上爆出,随后鱼头如气球般轰然炸开,顿时肉沫飞溅,血腥四溢,为尸骸累累的血山添上了一抹新鲜的红。

“奤奤奤!!!——詷駃£,嫃TM詷駃謇セ蛻ー!!!”

赤裸男子大声喊叫着,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是怪物的语言,他遍布血污的脸颊抖动,嘴角咧开露出惊悚的笑容,远远看去宛如一尊魔头。

男子将怪物的尸体一丢,随后脚踏尸山骸骨,朝山下瑟瑟发抖的怪物们走来,当经过一个怪物身边时——这怪物长着短颈隐龟那样的头颅,头顶飘着几撮稀稀落落的绿色水藻,脖子以下却与人类无异——男子拍了拍龟怪的肩膀,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他说到:

“KG:伱铑Po尝起来稥ヲ甛甛◎。”

怪物听后先是愣了愣,无神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悲凉,但它马上反应过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豕D3!う釼奙けとり緋氵NましTR宺嵬亣,XX子°唁!”

它以低头哈腰的姿态回应着,卑躬屈膝到了极致。

周围的怪物也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时不时用讨好的语气说上几句叽里咕噜的怪物话,而从男子舒展的表情,时不时的大笑来看,怪物们的奉承让他十分受用。

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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