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任命(1 / 2)

凝凡曾经设想过离开牢笼之后的生活——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大概已经是被众人遗忘的独行客;也可能有敌人守在外面,他一出来就是逃命不停;也可能是幻境之外又是幻境,那疑似清平界本身的老人只是在玩弄他,他还要继续轮回……

但他怎么也没想象到,他会一出来就被人用雪球砸着,围着老城跑了一整天。

他不做折扣的一直跑到那位尊者喊停为止,如此大的运动量,他竟只是有些气喘。不过为求不引人怀疑,他模仿其他巡卫的模样,也是丢盔卸甲的气喘吁吁的坐倒在雪地里。

凝凡终于有空闲好好观察眼前的一切。

他最为担心的当然是这里仍在轮回之中,但他不敢多去思考这个问题,那很有可能让他仍未安定的心智突然崩溃,只能暂时认为是真。

不过他有很明确的“真实的”感觉,因为“帝窍”正为他不断刷新着感觉的边限,温度、气味、颜色、声音、源力乃至其他更细微的、他如今还不能准确描述的东西,这里有完全不同于轮回之中的感觉,每一刻,凝凡都在不断扩展着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而不断丰富的认知又会翻过来强化他对于真假的判断。

正如那老人所讲,“帝窍”首先是一个感官,它会辅助凝凡更好的认知世界,这个过程的最终目的是让凝凡重新感受“源质”,而真正把握源质之后,帝窍的真正作用才能发挥出来,它将成为所谓的“源烬转换”的核心,开启战法合流之路。

但凝凡不敢信任帝窍,也不敢相信这具身体给他的反馈。长久的轮回中,他的一切都已变成源质,这具躯壳不是那老人制作的,便是其他人的,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原本的,更可怕的是帝窍也在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身体,那种身在异乡的陌生感也在随着认知强化而越发强烈,这令他难过至极。

想到这里凝凡气极反笑——真正脚踏实地之后,竟无一物可以相信?

凝凡的思考到此戛然而止,厄多图挨个将他们从雪地里拔出,顺便放出源力探查几人体魄,暗暗点头——不愧是战修祖庭,这才一月过去,就几乎有在外修炼半年的效果了。

战修修成吞眼之后的修炼,就是不断的吸纳源力成就核心,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没多少捷径可走。但是高质量、高浓度的源力环境能有效缩短这个凝核的过程。当年的清平界内当然是最好的凝核之地,但如今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所以成为巡卫的机会其实难得的很,只是这帮小子不懂事。每年都有几座卫城的大家族求到厄多图这里,想要塞几个子弟进来,厄多图无所谓此事,他是外宗弟子,跟十二卫城没什么瓜葛,只要巡卫缺人,他就照单全收。

不过新来的这小子倒是特殊,他是卫城一塞过来的,那里可是头一次安排人进来。

那位郁郁而终的老域主后人,也想出来透透气了?

…………

天色渐晚,另一班巡卫过来交接,厄多图与对面简单招呼,便带着一行人沿着狭窄的雪道向最近的卫城十二行去,身后不远处是同样换班的咒言师们,余光看着那些蓝袍人,凝凡不免想起那一百位无知无识的主宰御座,难免有些膈应。

忽然有人轻轻捅了下他腰侧,凝凡转头看去,是年轻巡卫中的一个,好像就是卫城十二的某家子弟。

那人小声说道:“你叫凝凡对吧?我是卫城十二风棠,稍后到城中海波楼一聚,我来做东,算是给你接风。”

凝凡正待回话,那人身边一人接着说道:“不必多想,风棠是此地地主,那海波楼也是他家产业,来了新人,必然是要他略尽地主之谊的。”之后他指指自己,低声笑道:“我叫纳达由多,姑且算是卫城二人士。”

凝凡注意到二人都未透露姓氏,他也吃不准有何讲究,不过听二人谈吐有些像当年城里的亲戚们,心里就有了些判断。于是也学着低声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厄多图心里暗笑,这小子果然跟卫城一那帮老古董一样迟钝,风棠那几个小混球又想使坏,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哪个战修不是皮糙肉厚的?厄多图懒得去管。

…………

凝凡记忆中从未来过卫城十二,但他没想到此地竟然完全不同于记忆里的卫城二,从外面看,是横亘数里的棱角分明的深色围墙,像是砖石,又像某种硬木,走近看来围墙上有许多倾斜向下的方正小孔,大概是某种透气结构,帝窍的感知告诉他,此地就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大盒子扣在雪原上,凝凡完全不能理解这是如何建成的。

他分明记得十二座卫城都应该是一样的结构。

难道这部分记忆也是假的?

凝凡立刻摇头,不能如此乱猜,必须要有更多参考才行。

卫城十二的入口是一道长廊,廊柱之间亮着红色或者黄色的火光,一行人选了一个亮着黄光的口子进入,甫一进入长廊,凝凡便感到一阵暖风吹拂,身上寒意一扫而空。

说是长廊,其实里边道路足可以三五辆驮车并行,很是宽阔。凝凡注意到地面上有充盈着冰蓝源力的源纹闪动,大概是某种加固用的源纹?以前可没有这样直接暴露在外的烙印方式。

众人脚程很快,很快来到卫城十二大门,门口有两位岗哨,其中竟有一个蓝袍咒言师!

凝凡忍不住皱起眉头。

厄多图没注意那新来的小子有何不妥,即使注意了他也没什么所谓。他先朝那咒言师看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另一边的战修已经抱拳行礼:“尊上。”

厄多图拍了拍他肩膀便进了城门。风棠笑嘻嘻的跳将起来也拍了那门岗肩头一下,那门岗也不恼,笑骂一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