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撕裂(1 / 2)

没有光,没有温度,没有感觉。

甚至存在的本身也无从确认。

但廻确信自己仍旧活着,脱胎换骨之间的彻悟让他牢牢牵住生死的准绳,从此存在与否只由他自己确定。

那么此时自己身处何地?

“是龙函吧。”

事实上声音并不存在,而是他人的思绪化作他自己的一闪念。廻顺利的察觉到空间中与自己交缠的另一个实体。

“煋?”

静滞的混沌开始流动,沿着这交缠的羁绊,廻发觉自己拥有了、亦或是找回了某种超越一般定义的感觉。于是阻碍不再存在,他一步跨出,世界化作一片灿白。

外面是向晚原。

白漠之中是血与骨织就的绝美绮艳的亡者之葩,煋蹲坐一旁,向廻露出讨好的笑。

他不在是那副恐怖的模样,又穿上了红白相间的袍子,但廻仿佛还能嗅到那并不存在的血腥味。

“你刚刚醒来,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呢,你也有很多事想问我吧?”煋继续说。

廻处于某种认知错乱之中,烈烈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那是铺天盖地的讯息狂潮,他们充斥着整个空间,曾身为人的极平淡的履历被暴烈撕毁,身为异类的奇异感悟不断蚕食仅存的人性。向晚原正以未知的方式转化他对世界的认知,那是无数同类无数年来的经验智慧正粗暴的灌输并贮存到他的身体之中,他正由内而外的蜕变为另一种伟大的存在。

廻当然有一肚子疑问:煋到底是何方神圣?龙函是什么东西?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自己……是什么东西?

然而他却问的是:“我已经……离开晋帝山了么?”

煋用力的点头:“当然啊!从今以后再没有什么能困住你啦!”

廻不说话了,他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

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呢?凝凡默默的想着。

他从没知道一瞬间会有那么长,他看着那只断手一寸寸的划过眼前,断点与断点之前是撕裂的燃烧的影像,那是他确认不曾见过的情景,却熟悉到刻骨铭心。

千百次的轮回,终究留下了一点东西。

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失控的时间流倒转。

大母正慈祥的为凝凡舀满膏鱼羹,看他狼吞虎咽的吃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慢一些,还多着。”

凝凡讷讷不言。

两日倏忽而过。

…………

这一日里老城洒扫一净,清平界外道路新砌,另立禁制遮挡风雪,两队白甲军立在路旁,身后是客人所在的冰棚。各地宾客终于是等到战法二脉破冰的历史时刻,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有些躁动。

商洛与菲洛茵兹站在路中,其他宗家主事站在清平界前,与域主相隔数丈。凝凡身着北地玄裳站在父母身畔,金饰银缕,华贵难言——这身袍子明显逾制,但是却无人多言。

远方雪尘漫漫,远道而来的客人慢慢显出身影,那是一位满面肃然,而又身材高壮的老人,一身深紫近黑的禁法袍间隙处可见血红甲胄,背后横缚着一柄长有一丈的咒杖,却又两端开刃,杀气森森,所过之处风雪皆停,一人而已,却气势煌煌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奥洛斯主宰,刃系支柱,“征伐者”提坦罗!

虽然早已知晓来人身份,观礼者们仍是忍不住感慨:提坦罗是何等人?深渊以来杀敌第三、破阵第二、催城第一!而深渊战前,此人是奥洛斯同格尔兰洛界关“落袍崖”守将,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战修之血。竟让这位声名赫赫的杀伐之王前来议和,奥洛斯这番到底有几分诚意?

商洛远远拱手,朗声道:“主宰亲临,未曾远迎。”

却没有下半句。

提坦罗扯扯嘴角,像是笑了一下,脸上狰狞的伤口令他无法真正露出笑容来。

“好久不见。”他洪亮又沙哑的嗓音在关口前久久回荡。

他却是看着凝凡。

凝凡也看着他,左眼是提坦罗狰狞的笑容,右眼是杜修迪耶那颗流下血泪的金色颅骨。

“好久不见。”凝凡笑了笑,“果然如此。”

他对着提坦罗,也是对着杜修迪耶,更是对着那位赐他无尽痛苦的存在说道:“战法合流,你要的是战法合流,对吧?”

万事万物停顿了下来。

凝凡就地坐下,理了理思路,慢慢开口:“这一次的轮回调整了许多次,就像是一张纸破开了又修补,会有缝隙留下来,因此我取回了一些东西。一开始我以为那纯粹是记忆,但我感觉到这是更本质的东西,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我死掉之后的沉淀,我意识到你一次次的调整都是为了拦住它的坠落,这东西太重了,所以压破了纸,坠到了这次轮回里。

“我从中得知了格尔兰洛破城之事,并且清楚这件事是不可阻挡的;我想起了这是一场赌局,你将我的身体血肉、修为招法都兑换成了所谓的源质,这源质是轮回的燃料,我用这些和奥洛斯的主宰对赌,赌的是我能否在破城之前得到传承禁。我能回忆起来的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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