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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穿着太显眼惹来麻烦,他们来到此地就把那些锦衣华服全部装回箱笼,穿上了此处较为常见的平民装束。

秦曦还学着当地的哥儿,绑了头巾在脑袋上,连耳饰都换成了小小的米珠。

此刻正跟着当地的一群小孩子学着赶海,翻开礁石,或是瞅准沙上的小孔,一铲子挖下去,多半一定有东西。

按理说都是不小的人了,得了这么个新鲜事,玩得不亦乐乎。

秦夏和虞九阙也陪着他闹了一会儿,一站起来顿觉老腰受不住,这才有了开头坐着歇息这一幕。

远处浪潮起伏,海面广阔,一望无际,看得久了,只觉心都变宽了。

虞九阙想起秦夏同他讲,其实他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圆球,而非天圆地方。

这个圆球上,海水占了大半的面积,陆地反而是少数。

“冷不冷?冷的话咱们就先回去。”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秦夏掏出帕子替虞九阙擦了擦沾到小腿上的沙子,让他先把裤腿放下来。

虞九阙不想回,他有些贪恋坐在这里看海的感觉了。

秦夏遂陪着他继续留下,过了一会儿,秦曦送来一个捡到的贝壳,花纹很独特。

“爹爹,给你们拿着玩儿。”

他一把抛来,被秦夏抬手接住,笑嗔一句,“没大没小。”

海螺躺在手心里,被人打量了两眼。

秦夏屈身在就近的水洼里把它洗干净螺,递给虞九阙。

“你贴着耳朵试试看。”

虞九阙不明所以,依言照做,接着便在海螺里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哗啦——哗啦——

他双眸睁大,把海螺拿下来看看,又放回去,反复几次。

“怎么做到的?”

他以为是秦夏在里面做了什么机关。

秦夏解释道:“不需要做什么,海螺天生便是这样,大概和它的形状有关。”

虞九阙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小小的海螺,爱不释手起来。

他们在这边的小动作吸引了秦曦,小哥儿跑过来,得知海螺里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后,果断又提着桶继续去找大海螺了。

那群围着他转的渔家孩子,在得知他想要海螺后,纷纷举手说自己家里有,秦曦一听,这好办,他出钱买不就是了!

于是这一天回到客舍时,他手里多了一大兜子大大小小的海螺和贝壳。

大小两个哥儿有事干了,忙着把眼前的一大堆分门别类,大的可以当摆件,小的可以打个孔做首饰。

秦曦盘腿坐在榻上,跟虞九阙讲自己今天从那些个孩子们口中听到的见闻。

“听说海里有比船还大的鱼,还有和床一样大的贝壳……”

而秦夏,当然是在灶房思考怎么吃海螺。

海边的人吃这个,一般就是水煮后蘸姜醋了事,有些连苦胆都不去,说是可以清热败火。

不过这个吃法过于原汁原味,不是常在海边的人怕是接受不了。

当海螺煮好的时候,秦夏也想好了做法——他要做一道温拌海螺。

这次从渔家船上买来的海螺,外壳有手掌大,用筷子一扎一转,里面的螺肉就被完整拽出,扯掉不能吃的部分,余下的部分切成片放入盘中晾凉。

取葱姜切丝、芫荽切段,加入盐醋等拌匀调味,最后泼上热油。

拌海鲜基本都少不了泼油这一步,热油一旦到位,螺肉变得油汪汪的,看起来愈发诱人可口。

凉菜做罢,放到一旁,秦夏继续在买来的海鲜里挑拣起来。

八带鮹挥舞着八条触须,宜用酱爆。

花蛤在海水里默默吐沙,时不时喷出一道细小的水柱,应用辣椒炒。

扇贝极大,味道必定鲜甜,可以往里装上蒜蓉和粉丝,一起上锅蒸。

还有一把裙带菜,配上豆腐做成汤。

多日的海鲜吃下来,秦夏已经摸出了家里人的口味偏好。

虞九阙喜欢吃八带、章鱼,也喜欢吃海螺肉,这种“艮啾啾”的口感,他百品不厌。

秦曦则更偏好那种海鲜特有的“鲜味”,一个人恨不得喝下半锅裙带菜汤。

秦夏自己来者不拒,能让他痛痛快快地烹海鲜、吃海鲜,就已经足够知足了。

除了菜,还有酒。

吃海鲜要配烫过的热黄酒,秦夏烫了一壶,三人分着喝了。

却不知是这镇上卖的黄酒劲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秦曦喝完,居然就这样醉了。

秦夏叹口气,去灶房给他煮醒酒汤,酸酸的一碗做好端回来,就见虞九阙还坐在床榻边,拧帕子给小哥儿擦脸。

秦曦大抵是头晕得厉害,靠在床头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听到脚步声,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爹……”

他小声地叫出口,又被虞九阙拿帕子抹了一把脸。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往日也没见酒量这么差。”

秦夏把醒酒汤放在床头,语气里颇多无奈。

十二岁往上,秦曦就时常吃酒了。

家里酒坊自酿的酒,如今有十几种,最好的都送来盛京。

这孩子从小尝过的酒不知凡几,说不上是海量,但也胜过许多人,偏偏今天醉得飞快。

“酒不醉人人自醉。”

虞九阙把被角往上拽了拽,眸色微沉。

“安安,你要是心里有心事,就同我和你爹爹讲,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秦曦翻过身,双目一垂。

有些话他不知道如何说起。

秦夏抱臂站在一旁,默默和虞九阙对视一眼。

知子莫若父,他俩又何尝看不出秦曦的心思。

这孩子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大大咧咧。

想到这里,秦夏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本书的剧情,因为自己出现,算是变得面目全非了。

到现在为止,过去书里给男主搭的官配迟迟没有现身,后位空悬不说,自家的白菜还被看上了。

该说不愧是在原书中和虞九阙斗智斗勇,最后成功夺权的男主么?

曾经的小太子,到底和他父皇不一样,他父皇是真的光风霁月,而他切开纯是个芝麻馅的。

这让他上哪里说理去。

这件事他们一家人不是没有聊过,只是他和虞九阙都不敢把事情说得太深。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说多了反而容易让秦曦想多,现在看来,这不是说多说少的问题。

这件事不说开,长久憋在心里,怕是早晚成一个疙瘩。

今日得了个话头,要是能顺着挑开说破,大抵也是好事。

秦夏走上前,也在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他和虞九阙不是那种乐意摆长辈架势的人,自从秦曦懂事后,他们的相处素来像是朋友一样。

“安安,你担心的是什么,自可说出来,若是担心那位会强行召你入宫,你只管放心,你小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若是担心你往后的亲事,你两个爹爹也能保证,定会找到合适的人家,把你风风光光嫁过去,当然,前提是要合你的心意才行。”

秦曦没想到他爹爹一下子把事情全部摊开来讲了,虞九阙听完秦夏的话,一样赞成道:“你爹爹说得没错,尤其是入宫之事,你压根不必多想,皇上不是昏君,做不出那等混账事,他……或许的确对你有情,但也仅此而已。”

帝王之情,要说贵重也贵重,要说廉价,却也廉价。

就像是上贡的东珠,价值千金,可当这东珠有足足一斛时,就算是千金的贵物,也缺了独一无二的珍贵。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在帝王家是注定求不来的。

秦曦吸了一下鼻子,语气坚定。

“说实话,我不怕入宫,也不怕嫁不出去,世间本就是男子多,良人少,遇不到合心意的,我宁愿不嫁。”

他说到这里,眼角有些发红。

“我只是怕因为这件事,连累爹爹你们。”

他的大爹爹经营多年,挣下偌大家业,何曾容易。

他的小爹爹更是夙兴夜寐,周旋于朝堂,落得一身病骨。

他们家看似风光无两,可要是真的触犯龙颜,倾覆不过是一夜之间。

“要真那样,倒不如我入宫侍君算了。”

他赌气一般地开口,立刻遭到了秦夏和虞九阙异口同声地反对,尤其是秦夏。

“哪里就沦落到要靠你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去回护我们的地步?”

虞九阙更是把小哥儿揽到怀里,一下下捋着他的后背。

“事情远没有到那一步,别自己吓自己。”

秦曦至此不再掩饰,趴在虞九阙的肩头哭了一会儿,随后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那我是不是避出京城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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