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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若掌厨,就挂这盏灯笼,白天哪怕不点亮,隔着老远也能看清。我若是不在,就撤下来换成原本的黄灯笼。”

路过的庄星率先反应过来。

“大掌柜您以后会不常在店里么?”

面对众伙计,秦夏没有说太多。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忙,为防食客跑空,还是提前准备得好。”

诚然庄星的厨艺还没到独挑大梁的程度。

但多了酒坊的生意,秦夏必然不能继续把自己天天拴在店里。

仲秋当日。

秦记早早在蟹农处定了足量的螃蟹,因时令缘故,蟹子的价钱水涨船高,几乎一日一个价。

因为秦夏定得早,尚能维持在五十文一斤左右,而去街上单买,便是二两的公蟹都涨到了六十文,母蟹七十文。

“这哪里是吃螃蟹呦,这是在吃银子!”

项婆子按照秦夏的吩咐,在院子里剔着蟹肉,好不容易又剔完一个,她把壳子丢进筐里,摇头感叹。

一斤肥瘦相间的猪肉才二十几文,螃蟹这种硬壳子,好些普通人家只有逢节才舍得买两只给孩子吃。

不过这几天在秦记,她真是闻够了螃蟹味,都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稀奇了。

“项婶子,蟹黄攒够了吗?做菜要用了。”

“够了够了,这就来!”

项婆子捞起一个碗,起身往灶房去送。

生蟹黄乍看还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但下锅煸炒就会变成灿灿的金黄。

加一勺高汤煨煮,放盐调味,配合提前烫过的鱼肚,勾芡后装盘,一道蟹黄烧鱼肚就成了。

“小瑶,来上菜!”

邱瑶噔噔跑过来,去大堂前刚好和邱川错过身,后者朝后厨喊一嗓子。

“两份香辣蟹、一份蟹炒年糕、三盘蟹粉拌面!”

喊完把菜牌子往灶房的墙上一挂,掉头就走,忙着迎客。

“真是掉螃蟹窝里了。”

庄星自言自语一句,刚转身想问秦夏还缺什么,就见雅间的老客熟门熟路地跑到灶房门口,自己加菜。

“秦掌柜,刚刚那醉蟹滋味不错,再给我们上一份,黄酒再烫一壶。”

秦夏应声,项婆子极有眼色的擦擦手。

“我去捞蟹烫酒。”

见实在忙不过来,等项婆子送了黄酒回来,秦夏赶紧道:“婶子,今天食堂不送餐,当是不忙,你去借两个人过来。”

项婆子松口气。

她光是剔蟹肉都剔不过来,眼睛都要花了。

“您打算让谁过来?”

秦夏抬胳膊擦把汗,“让郑嫂子安排。”

一刻钟多一点,素哥儿领着王婆子过来帮忙,同时进来跟秦夏说明道:“大掌柜,郑嫂子说了,食堂今日不忙,让我和婆婆待在这边,不必回去,她晚些时候也过来。”

秦夏遂让王婆子去跟项婆子学着剔蟹肉,素哥儿则前后都看顾着。

蟹肉和蟹黄也是炒蟹粉时要用的,更多的暂时还没剥出来。

秦夏看了一眼进度,打算先做另外两道。

今年秦记推出的螃蟹菜,和过去齐南县常见的吃法都不同。

当地更多的还是清蒸后直接配姜醋吃,也有不蘸姜醋的,更爱食其本味。

单独吃蟹黄的也有,像是蟹黄豆腐,城中食肆常有。

蟹黄包子,亦有包子铺因此得盛名。

但香辣蟹和蟹炒年糕,却是很多人闻所未闻的。

吃蟹吃鲜,却要裹上香辣的滋味,岂不暴殄天物?

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

而蟹炒年糕,则是因为这个搭配在当地人看来过于奇怪。

齐南县人印象中的年糕,是过年时常吃的黄年糕,秦夏用来炒螃蟹的年糕,却是专门买来的南地特产水磨年糕。

螃蟹剁成块,蟹腿全都拍出裂纹方便入味,裹上一圈生粉,下锅油炸。

取大量的葱姜蒜切成细末,煸出香味后放入炸过的螃蟹,到了这一步,烹入花雕、糖盐和酱油,只听油锅刺啦刺啦地数声响过,已经能嗅到这道菜的味道。

锅内倒开水烧沸,放入切成片的年糕煮软,等待小火收汁。

盛入盘中的蟹炒年糕,最后还要淋一层炸螃蟹余下的油,一下子整道菜的色泽都好像亮了一度,浓稠的汤汁浸入蟹肉和年糕当中,鲜美绕舌,味厚难忘。

与此同时,拆好的两大碗蟹黄蟹肉又送了进来。

秦夏快速用猪油炒了一锅蟹粉,差不多能做七八份的拌面。

几道菜送到大堂,引得食客们纷纷把眼珠子黏在传菜的伙计身上。

“那道菜是不是咱们点的?”

“我觉得像。”

“我后悔没点蟹炒年糕,看起来真不错。”

“带着壳子,吃起来费劲,还是蟹黄拌面更好。”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口味。

而要说空气里哪一道菜的味道最烈,绝对非香辣蟹莫属。

“彭管事,螃蟹这么吃能好吃?”

有人闻着隔壁桌的辣味都往外冒口水,不是馋的,单纯是被那股香料的霸道给激的。

“怎么不好吃?”

彭征举着一根螃蟹腿,上面的蟹肉已经剥开了一部分,他一口下去,像是吃了块大肥肉,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果然吃辣口菜,还得来秦记。

香辣蟹里不止有螃蟹,还有开了背的河虾,过油之后虾壳已经炸开,用嘴轻轻一拽就能褪下来。

比起软嫩的蟹肉,虾肉更弹一些,适合慢慢地嚼,每一口都能嚼出滋味来。

彭征今天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夫郎和两个孩子。

他们全家都算是能吃点辣的,尤其是他的小儿子,和他这个亲爹最像。

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拿着一块红通通的香辣蟹啃了半天了,虽然啃两口就喝一次水,把茶盏外面都蹭上的油,可也挡不住他对这道菜的喜欢。

“不行了,太辣了。”

彭家夫郎“嘶”了两声,被这道菜惹出一身的汗,他叫住路过的伙计。

“我记得你家有一道甜汤,叫什么来着?是用玉米做的,给我们上一份。”

邱川立刻道:“您说的是玉米羹吧?小的这就去给您加上。”

还不忘顺便推荐,“几位客官要是觉得辣,不妨要一壶奶茶,牛乳最是解辣。”

“小爹,我要喝奶茶!”

稍微大点的哥儿也出了声。

“好好好,那就上一壶。”

“玉米羹您还要么?”

“都要。”

转瞬又加了两个菜,彭家夫郎不禁道:“真不怪秦记生意好。”

反正他们以前去别的食肆,从没有吃着吃着还要再叫菜的时候,可在这里,就好像不多吃几样就白来了似的。

吃完结账,因为螃蟹贵,没进雅间也吃了小二两银子。

回家的路上经过六宝街,两个孩子吵着要去甘源斋买点心吃。

彭家夫郎看过去,发现甘源斋今日在门口支了个摊子,围了好多人。

他不爱凑热闹,彭征却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来都来了,咱们也去看看。”

彭家夫郎无奈,只好跟上。

“卖月饼嘞——奶黄月饼——云腿月饼——兔儿冰皮月饼——”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好些凑上来的人和彭家人一样不明所以,月饼来来回回不就是什么豆沙的五仁的,怎么今年还冒出这么多花样了。

眼见又有人上前,伙计白枣堆出一脸的笑。

“客官,这都是我们甘源斋今年新出的月饼,保管您以前没吃过,拿回去自家吃可以吃个新鲜,装匣子走亲访友保管不掉面儿!”

说罢就端过一个盘子,上面是切成小块的月饼,上面插着牙签。

“不买也能尝,尝好了您再买!”

一碟子试吃很快被瓜分一空,彭征和夫郎各自多拿了一块给孩子,

“奶黄月饼,好像是用蛋黄做的?吃起来甜里带点咸滋滋,倒是不腻。”

“你再尝尝云腿的,我估摸着是火腿做的。”

白枣一听,当即道:“您是行家,这月饼还真是用南腿做的。”

“火腿做月饼?那不成火烧了。”

有人看着牙签上插的试吃,一边嘀咕一边塞进嘴里。

“这味儿……”

他品了半天,没想好用什么言语来描述,但是不得不说,挺喜欢的。

于是半点不犹豫,直接上前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三样新鲜口味的月饼,都自有喜欢的人。

喜欢沾点荤的买云腿月饼,里面的火腿肉是使蜜腌过的,外皮酥松,内馅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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