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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次席的郭姨娘,不解前因后果。

只当是后厨不小心养死了螃蟹,大房为了交差,才编出一个什么“假蟹”的名头。

尽是些小聪明。

她不乐意吃这道菜,转而又夹了一块胭脂鹅脯。

不得不说,桑府从市井寻到的这个厨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吃着吃着,她便抬了头,习惯性地看向坐在主桌上的儿子。

知子莫若母,这一看,郭姨娘就看出了问题。

宋云朗那副神态,明显是心里有鬼!

郭姨娘心头一跳,心道该不会这些螃蟹,是自己儿子从中做了手脚?

再说宋云朗。

他现下确实已经盯着盘子里的螃蟹壳看了好久,只觉得无比晦气。

因为螃蟹之死,确实和他有关。

昨晚他从外面吃酒回来,偶然间瞧见府中有一哥儿,一双眸子生得水灵灵,十分勾魂,面皮白皙,身段也窈窕。

他喉间一动,就照例使唤贴身小厮给自己望风,进去将那小哥儿搂到了怀里。

府中下人,谁不知二公子的秉性?

这小哥儿却明显有备而来,挣扎了两下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宋云朗狂喜之余,也不至于在花丛里成事,而是打算把人带回屋里。

偏生在这时小哥儿说自己是后厨养螃蟹的,若是不回去照料,螃蟹说不准会死,到时就闯了大祸。

宋云朗正在兴头上,哪里管得了什么螃蟹?

当即就说螃蟹死了就死了,他有法子保这哥儿不挨罚。

结果一夜过去,天还蒙蒙亮时那哥儿就跑去了灶房查看,回来时扑通一下跪下,说螃蟹尽数死了。

“求二公子庇护,不然奴婢怕是要被发卖出府了!”

对于宋云朗而言,启哥儿昨晚把他伺候得不错,不过一缸螃蟹而已,他堂堂宋府二公子,还护不住一个灶房的哥儿么?

同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还能用此事倒打大房一顿。

寿宴之上,红蟹要是不上桌,父亲一定会问罪,大房讨不了好,要是强行上桌,把死蟹给寿宴宾客吃,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时候自己再扇个风点个火,倒要让大房知道,他们抢过去的差事,也不是这么好办的。

这之后,他就把启哥儿藏在了自己院子里,只等大房吃了瘪,再随便寻个由头把启哥儿这事圆过去就算。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让宋云幕和宋冬灵找到了应对法子。

看父亲的样子,显然是再受用不过。

这下可好,大房立了功得了脸,要是被查出螃蟹之死和自己与府中下人厮混有关……

他怕是少不得要挨一顿打了。

宋云朗的脸色白了又白,快赶上久病的宋云幕。

寿宴进行到这一步,就连宋栾都觉得菜应该是上完了。

意料之外的是,不多时又有一队仆从端着木盘餐碟循序而入。

宋冬灵也从府中闺中内眷的席上起身,走到了主桌面前,向祖母、父亲行礼。

“冬灵,你这是……”

宋栾不解女儿真意,宋冬灵则早有准备。

她抬起头来,对着父亲粲然一笑道:“父亲大寿,为人子女者,自该奉上寿礼。女儿不才,思来想去后,亲自下厨,给父亲做了一道菜。这道菜在女儿看来,意义不凡,于是也请府中庖厨将食方,复刻了若干份,与诸位贵客共享。”

宋家的姐儿和哥儿,当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娇养长大的。

宋栾一听自己的爱女居然愿意为了自己下厨,当即乐开来。

“甚好,甚好,为父今日就尝尝你的手艺!”

宋冬灵见状,朝着那队上菜的仆从拍了拍手,一盘盘神仙鸭,正式登场。

主桌的这一份,也当真出自宋冬灵之手。

盘子落在桌上时,宋栾唇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这莫非是……”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不出这道菜,面前的菜肴,赫然是亡妻拿手的独家食方,神仙鸭。

宋云幕则选在此时开口,言辞恳切。

“儿子和冬灵深知您对母亲的义重情深,这道神仙鸭,更是您昔日最爱吃的菜色,可惜个中精髓,旁人不得其法。为了赶上您的寿宴,冬灵在灶房中钻研许久,总算悟出了做法。想来没有比让您再次尝到这道菜,更好的寿礼了。”

宋栾看到神仙鸭,确实百感交集不假,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端出来,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只不过,自己亡妻留下的这一双儿女,素来对郭姨娘和二房客气有加,纵然对扶正郭姨娘之事颇有微词,也没真的闹出过什么乱子。

一个是他最信重的嫡子,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千金。

宋栾最终还是选择笃信,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孝敬自己,而且不可谓不用心。

唯有一点。

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着众人的面,还有桑成化这个大舅哥的面,自己必然要表个态。

宠妾灭妻,为世人唾弃。

珍重亡妻,却能得世人赞誉。

宋栾最好面子,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树立起自己在宾客心目中的形象。

郭姨娘侍奉自己多年,尽心尽力不假,今日过后,将她扶正的事怕是不好再提了。

这也无妨,她本就是个侧室姨娘。

宋栾在众目睽睽下起身,举起酒杯,好生感念了一番自己与亡妻桑锦瑶的感情,又将这道神仙鸭夸得是天上有,人间无。

他这一顿夫妻情深、子女双全的好戏,着实打动了不少人。

何况神仙鸭,是真的滋味不差。

宴席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圆满落幕,无人在意几处角落里,郭姨娘及其三个子女,颓然而苍白的神情。

秦夏作为掌厨,宴席结束后,便去宋老爷面前领了赏。

还有不少做客贺寿之人打听秦记食肆在城中何处,此后还接不接外出做宴的差事。

秦夏最近累得不轻,暂时还真不想干这个差事了,于是没有把话说明,只说要看具体情况。

出府时,宋府依旧派了马车相送。

且比来时的那辆更宽敞、精巧。

秦夏满载而归,除了银钱等,宋府的好食材他也到手不少,这可都是外面轻易买不到的。

郑杏花和庄星,一人更是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和两方好料子尺头,这会儿心里都欢喜着。

“今天都累坏了,明天食肆只做晚间生意,大家都好好歇歇,不用那么早上工。”

郑杏花和庄星各自谢过,继而路过早晨庄星上车的地方,他先离开,秦夏和郑杏花则一起在芙蓉胡同口下了马车。

秦夏先是拍了拍门,见无人应,只有大福在门后叫唤,便当做虞九阙去寻方蓉了。

打开院门,让宋府跟来的小厮把赏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给他们塞了些铜板,就打发他们走了。

“大福,你小爹呢?”

秦夏摸了一把鹅脑袋,开了句玩笑。

堂屋里没亮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当即便在从宋府拿回来的东西里挑了好几样,一起包好,拿在手中往紫藤胡同去。

第59章 阿九失踪

紫藤胡同中, 冬日里光秃秃的紫藤花枝干,早已生出枝叶,垂落在青砖的墙头, 绿油油的一片。

秦夏步履轻盈, 一心盼着早些见到虞九阙, 同他讲讲今日在宋府的见闻。

走到柳家门口, 他举手叩门。

“这就来!”

院内方蓉紧赶慢赶地过来开门, 见是秦夏,遂开心道:“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秦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不是今儿出去给人做宴,府上老爷赏了不少东西, 搁在家里也吃不完, 便拿来给您补补身子。”

说罢他朝院内张望一眼, 笑道:“阿九可是在屋里?我顺便接他回去。”

方蓉一下愣住了。

“九哥儿?他未曾来过。”

秦夏也愣了。

“怎会?出门前我们便说好, 若是回家后家里没人,便是他来这边找您说话了。”

方蓉让秦夏进院,把拿来的东西放下,两人凑在一起犯了嘀咕。

“不该啊,九哥儿这人最是周全, 他既跟你说了要么在家,要么来寻我,必定不会去别的地方惹你挂心。”

秦夏莫名地心慌, 想来想去道:“也说不准是为了别的事出门了, 我……我去问问韦家双姐儿, 他们常在一处。”

“也可能是去食肆了。”方蓉安慰他道:“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秦夏自然不愿把事情往坏了想。

“您说得对, 八成出不了事,我去韦家看看, 若是没有,再去食肆瞧一眼,左不过这两个地方。”

作别方蓉,秦夏一路去了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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