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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夏在心里算账,就按一天五十个鸡架子算,一个五文,一天就是二百五十文,一个月下来六七两银子都有了。

哪怕不日日都有这么多,打底也是五两。

手上倒腾些这个,一个月能挣出翻倍的月钱了,这等摇钱树,可不是轻易愿意撒手的。

韦朝暂且没法给人找到下家,又不想因此得罪人,一拍脑门,就想到了在吃食上新鲜点子极多的秦夏。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算是听明白了,韦大哥的意思,便是想让我看看有没有办法用得上这些鸡骨架,往后能从宋府手里采买,对么?”

韦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确是这个意思,但老弟你也不必为难,能就能,不能就不能,老哥我总不能坑了你。”

秦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数下,蓦地停住。

虞九阙留意到这一点,下意识地看过去,只听秦夏接下来道:“若是留了些肉的鸡骨架,我还真有方子可以做。”

韦朝一下子直起身。

“这个老弟尽管放心,说是骨架,哪里还能只剩下骨头了,肉还余下不少呢。不怕你笑话,自从手上经办这事,我也没少往家带,煮个汤下个面的都合适。毕竟又不是吃剩的,只是人家大厨撇开不要的。”

对于秦夏来说,食摊上完全可以再添一道吃食,还能帮韦朝顺手解决个难题,何乐而不为?

事不宜迟,韦朝立刻就起身出门,说是去宋府给秦夏要些鸡骨架来,也好试做新菜。

韦朝走后,夫夫两个继续忙碌。

虞九阙弯腰拎起一袋豆子,刚欲往柴房里运,就被秦夏上前一把接了去。

“这个太沉,你拿那边的,轻快。”

说罢不等虞九阙反应,就提溜着两个大口袋走了。

虞九阙看着秦夏的背影,只觉得心里蜜滋滋的。

东西零儿八碎的不少,把灶房和柴房堆了个严实。

结束后两人一人灌了一碗水,擦了擦忙出来的热汗。

秦夏把手里的帕子顺手叠成四方块。

“东西预备地差不多了,只等这两日里干娘介绍的人来上工。”

那日临走前说好了,寻个妇人或是哥儿都行,最好年岁别太小的。

一来是雇来的人定然和虞九阙独处的时候更多,若是个汉子就不方便。

年岁大些的,则是为了秦夏在时也不尴尬。

话赶话的,正说着呢,院门外又来了人。

“干娘!”

见来人是方蓉,秦夏和虞九阙打起精神上前迎接。

打眼一瞧,方蓉身后还跟了个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生了副柔顺面相,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上衣,脚上踩一双单布鞋。

看起来日子过得清苦,但头脸都收拾地利索齐整。

“这是我老街坊家的媳妇,比你们都年长,就叫一声郑嫂子吧。”

原来妇人名叫郑杏花,和方蓉生下一双儿女才死了丈夫不同,她是望门寡。

青梅竹马的相公在她还没过门的时候,就生寒症没了。

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捧着牌位嫁进了紫藤胡同的马家。

这些年对上照顾公婆,对下照顾小姑子,家务之外,还会外出做工补贴家用。

先前她在家帮人洗衣缝补,一双手年年生冻疮,年年好不了。

但不做这个,一个寡妇,又着实没别的什么活计可做。

方蓉和她来往颇多,秦夏昨日说起想要雇人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杏花。

“杏花勤快,人也本分,保管老老实实做事,没有歪心思。”

秦夏做的是吃食生意,最怕的无非是教人偷学了方子去。

这也是方蓉找郑杏花的缘故,在这件事上,她是敢打包票的。

有了方蓉作保,秦夏和虞九阙也满意,遂当场商议好了工钱,按照一日二十文算。

“每天便是午后到傍晚的间隙里来上两个半时辰,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只需在家帮忙处理食材,其余的一概不用管。”

才做两三个时辰的工,就能拿二十文钱,郑杏花甚至觉得太多了。

然而在秦夏看来,二十文都买不了一份豪华烤冷面,再给少些,他岂不成了周扒皮?

方蓉知道秦夏是厚道的,多半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优待郑杏花一些,便劝着郑杏花应承了。

“我这干儿子一家是绝对不会苛待人的,你要是心里不踏实,回头卖力做事不就成了。做工的想找个好东家,东家也想雇个能干长久的。”

这的确是大实话。

这么一说,郑杏花总算不太好意思地点了头,朝秦夏和虞九阙揖了一礼。

为了让彼此都放心,秦夏打算写一份简单的契书。

他对自己的字很有自知之明,是以最后执笔的人是虞九阙。

虞九阙的字是在宫中内书堂习来的,大雍朝于宫中设内书堂,专门教习十岁左右模样周正俊俏、聪慧机敏的内侍,学成后派往二十四衙门供职。

内书堂夫子皆是翰林学士,各个进士出身,在他们的教授下,虞九阙写的一笔好书法。

秦夏一边看他研墨写字一边感慨,这笔字还是藏着些好,不然但凡遇到一个懂行的,都能猜得出虞九阙出身有异。

而方蓉更是看傻了眼。

在虞九阙盯着郑杏花往上按手印的时候,她悄悄把秦夏扯到一旁,压低嗓子道:“九哥儿一笔好字,以前怕不是读书人家的哥儿。”

秦夏摸了摸鼻子,装傻道:“是么?”

方蓉懒得理他,自顾自嘱咐道:“甭管是不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那样的出身沦落至此,必定是有苦衷的,总之人家跟了你,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以后抱个小子,焉知不能送去念书,改换门楣。”

秦夏连连应是,方蓉只盼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契书签罢,一共两份,两边各存了一份。

虽说没有过官府的路子,但有方蓉作为中间人的手印,算是白契,真有什么纠纷,拿去里老面前也是好使的。

约好第二日下午郑杏花来上工,方蓉便带着人回了紫藤胡同。

转过一夜。

午间照旧卖吃食,不少主顾已知晓他们腊月十六起要去板桥街夜市出摊的消息。

两头卖的东西还不一样,更加勾起他们的兴致。

这日又有人打听夜市摊子的位置,生怕去了一趟又走空。

虞九阙手上忙着包油纸盒,口中答道:“位子就在原先板桥街张家炙肉的地方,我们租了他家的摊子一月,对面是张家南货店,您去了就能看见。”

再问到时都有什么吃的,虞九阙笑着把油纸盒递出去道:“已定下的有拇指生煎、酸辣粉、钵仔糕三样,铁板豆腐也会捎带着卖。其中钵仔糕是甜软的,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牙没长齐的小娃娃都能吃,价钱不贵和现下一样都不贵,您放心来。”

对方疑惑道:“什么叫已定下的,莫非还有没定下的?”

秦夏在一旁道:“还有一样是铁板鸡架,因着不知晓能不能买到合适的鸡骨架,所以未定。”

“鸡骨架?那玩意儿只有骨头,除非熬汤,不然有什么吃头。”

汉子咂咂嘴,心里虽是狐疑,可又觉得没滋没味的骨头架子到了秦夏手里,说不准还真能变成什么美味。

人家都能把面团变成肉肠味道,骨头架子好歹真是荤的。

想来想去,还是得去尝尝,不然去晚了买不到,岂不要悔青肠子!

“到时候若是赶趟儿,就去给你捧个场。”

他一番纠结,面上说的话好似还多给秦夏面子似的,秦夏见怪不怪,含笑道了声谢。

而这个白日里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定下来的“铁板鸡架”,当晚就在秦家的灶房里正式出炉了。

生鸡架是一个时辰前, 韦朝自货栈下工后送来的,足足八个。

秦夏接过来看过,见上面留了不少肉不说, 看颜色就知道新鲜。

“保管都是当天的, 这一点上宋府不会掺假, 现在天冷, 也放得住。”

韦朝有心想办好这桩差事, 宋府那头油水多了去,和管采买的人保持好了关系,一个月少说也能多落下几钱银子, 加在一起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而且这笔算是他和曹阿双两人房里的私房钱, 不用上交公中。

“韦大哥送来的是时候, 我一会儿就做出来, 届时送些上门去,就当帮我尝个味道。”

八个鸡架当真不少了,搁在筐里都沉甸甸的。

韦朝想着这是人家的秘方,也不好冒冒失失地说留下帮忙,客气了两句便回了家。

韦朝离开后, 虞九阙带着大福从堂屋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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