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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喉结微动,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陆眠疑惑地低下头,只能看到师弟乌黑顺滑的发以及精致迤逦的五官。

司沐辰揽住他脖颈,道:“我……怕你生气。”

陆眠微微蹙眉,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故作轻松道:“你又没移情别恋,我为何要生气?”

司沐辰艰涩道:“师兄,对不起,我移情别恋了,我喜欢上了阿陆。”

陆眠有些意料不到。

毕竟,在他作为贴身侍女阿陆时,师弟每日都是公事公办,看起来并未对他生出多余情愫。

与之相反的是他作为师兄陆眠时,师弟从面部神态到肢体行为都在向他诉说爱意。

他见识过师弟毫无保留爱人的模样,却感受不到对方在阿陆身上投注的爱意。这只能说明,对方只是对阿陆感兴趣,而非爱意。

“也不能说是移情别恋……”

司沐辰纠结地蹙了蹙眉,用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陆眠的面部表情,没看到谴责气愤类的神色,鼓起勇气道:“我这颗心好像是被分成了两部分,在阿陆身上留了五分之一,在你身上留了五分之四。”

所以师弟在圣灵湖湖底说的话都是真的!

无论他是美是丑,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师弟仍旧会喜欢上他!

但同样都是他,为何喜欢的程度高低不同?

似是想到某个可能,陆眠笑容微滞,不解道:“为什么不是各占了二分之一?阿辰,你是不太喜欢女人吗?”

对于师兄回馈的反应,司沐辰大惑不解。

在他看来,心爱之人对感情不忠,在分离期间喜欢上别人,怎么着都得狠狠给背叛者一巴掌,而不是像师兄这样,反问他为何没有把爱意平均分给每个人。

甚至为此来质疑他的性取向。

可作为理亏的那一方,他没法提出质疑,便认真答道:“跟我一起长大的是你,不是阿陆,朝夕相伴那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自然要更深厚些。若是我最先遇到的是阿陆,同样会更喜欢她一些。”

短短一番话,让陆眠心中再无芥蒂。

他收紧环着师弟腰身的手臂,面部并未表露丝毫怒意,一本正经说道:“这很正常。人活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总会有你为之心动的,阿辰,只要你深爱的人是我,便足够了。”

“我心里有别人,你为何不生气?”

司沐辰挣开陆眠怀抱,用匪夷所思的眼神一错不错凝视着他,迟疑道:“是没那么爱我,还是……因为你心里也有别人的影子?觉得这样是公平的。”

陆眠又好气又好笑。

历经几个世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自认为做错了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他在师弟身上倾注的感情太过浓烈,即便是付出一切也觉得心甘情愿。

可这不代表他能轻而易举接受对方喜欢上别人,但凡师弟喜欢上除他以外的人,他绝不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

只是在心里稍稍脑补,他就嫉妒到发狂。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不惜代价把师弟锁起来,脖颈也好、手脚也好,只要能把心爱之人留在身边,即便得到的是痛恨厌弃,他也会一意孤行,甚至会生出更为疯狂的想法。

比如,他可以当着师弟的面,亲手取走新欢性命,让其彻彻底底断绝念想。

所幸,师弟从始至终喜欢上的都只是他。

“你觉得阿陆像我吗?”

司沐辰道:“很像,如果她是男儿身,我甚至会觉得她是你假扮的。”

陆眠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所以你是因为她跟我性格相似才喜欢上她的?”

“不是。”

司沐辰认真思索片刻,语气坚定道:“魔域那些长老最初发现你跟我有私情时,找了许多跟你容貌相似的魔修,照你的性格培养,想利用他们来让我移情别恋,我从未动过心。”

“阿陆给我的感觉很不同,每每跟她相处,都让我觉得……我其实是在跟你相处。”他困惑地皱着眉头,表情很是歉疚,“师兄,我无数次试图控制这颗心,却总是无能为力。”

陆眠放软语气:“那我问你,若是让你在我和阿陆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谁?”

“只要有你在,就没有其他选项。”

司沐辰这次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道。

陆眠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要的也只是这个。阿辰,既然你已经在心里做出决断,就没必要再执着于过去,把阿陆忘掉吧,我想让你的这颗心完完全全属于陆眠。”

司沐辰仰起脸,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道:“嗯,再也不提她了。”

解开心理症结后,两人回到魔域,每日都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

为了安稳魔心,万曦并未暴露陆眠的真实身份,而是对外宣称整日跟在尊上身边的男人是半路捡回的乞丐,尊上贪恋他的容貌,这才破例让其留在魔宫的。

对于万曦长老放出的话,司沐辰乐见其成,并未遏制流言。

待在魔域的这段时间,陆眠双眼的失明程度越来越严重,最初还能通过师弟嘴型来推测对话,直到某次谈话间,师弟五官开始变得模糊,他再也看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了。

“师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司沐辰自顾自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陆眠回应,不由得转过身,却见素来游刃有余的师兄眉头微蹙、双目无神。

他还以为对方是在思考要事,凑近询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眠沉默半晌,答非所问道:“阿辰,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取回来给你。”

司沐辰好奇道:“什么惊喜?”

“保密。”

丢下这两个字,陆眠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魔宫。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失明做准备,不仅靠着教易容术重新跟秋蔓蔓取得联系谋划后事,还趁着师弟处理公务时逛遍了整个魔域,现在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在脑中绘出详细的地形图。

是以,他能准确无误地去往洒扫侍女所住之地。

听到敲门声,秋蔓蔓迅速打开门,待看清门外之人的样貌后,微微一怔,语气酸涩道:“阿陆,你这时候来,是……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陆眠听不到任何声音,无从答话,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女魔。

秋蔓蔓接过书信展开。

她从头看到尾,眼眶慢慢湿红,迅速把陆眠拉进卧房,在房间来回踱步,本想在对方掌心写字以触感交流,却动作一顿。

“你之前只说命不久矣,没说自己会五感尽失啊,现在跟你交流都觉得难如登天,这可如何是好。”

陆眠摸索着拉住她衣袖,递给她两块玉牌,道:“要想经过通天魔桥,必须持有通行玉牌,这是我从魔宫里偷来的,你先拿着,等魔卫检查的时候再把它们拿出来。”

秋蔓蔓犹豫着接过,眼神里满是担忧。

阿陆现在五感尽失,呆在魔域有尊上护着,起码不会在生命走到尽头前遭遇危险,现在若是帮着他离开魔域,照他现在连孩童都不如的模样,很难让她放心。

“秋姑娘,走吧。”

陆眠神色如常道。

秋蔓蔓内心剧烈挣扎,还是不忍心拒绝男人最后的心愿,暗自决定要留在人间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她搀扶着他胳膊,行至通天魔桥,拿出两块通行玉牌,有惊无险地离开魔域。而后展开翅膀,带着陆眠去到人间某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暂时居住。

呆在魔宫的司沐辰一直等不到陆眠,心里一阵发慌。

他召来魔卫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师兄在离开他后径直去往洒扫侍女的住处,跟一个容颜姣好的女魔从通天魔桥离开,去往下界了。

潜意识告诉他,从方才开始,师兄的行为举止就很反常,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迅速去往洒扫侍女的住处,在一个女魔房间找到一封书信。

上面的字迹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

是师兄写的。

——阿辰,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你移情别恋了一次,我现在也移情别恋了,咱们算是彻底扯平了。

——不必寻我,好好生活。

落款只有一个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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