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2 / 2)

苏岸怔了一下,微作沉吟。

卫伯不解道:“王爷?”

苏岸背对着月光,没有应,整个人竟给了卫伯几分萧索幽暗的错觉。

“封县主是陛下的事,”苏岸轻轻笑,“她一个女孩子入不入族谱有什么关系。”

卫伯诧异,苏岸吩咐道:“不许让皎皎知道族谱不族谱的事情。”

卫伯立刻躬身,恭敬应了声“是”。

深院静,小庭空。卫伯告退走了,苏岸一个人站在书房外的回廊里,桂树的枝条在他的衣襟上洒下稀稀疏疏的倒影。

远看河汉浩渺,繁星璀璨,织女牵牛似乎格外大而明亮。

又是一年七夕。

空气中还是那般草木勃发的清香,风还是如斯轻细。只是峥嵘意气少年情怀,全都过去了。

往事如烟,有人逼问,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一切他不想说的,尽都是敷衍。

他回来,只因为他的皎皎。

她尚且年幼,青葱稚嫩,花刚含苞。他固然可以近水楼台占有她,宠爱她,斩断她所有的外缘与诱惑,收她的心,敛她的性,令得天上地下茫茫人海,她只有他。

只是这般爱何其自私霸道,让她不曾心仪情动,让她无人仰慕追求,乃至她不曾见过声色犬马,不曾沾过富贵繁华,这人世间五欲六尘的好处从不曾享有,于山底去仰望云端,难免心猿意马,向往羡慕。

他已厌患王侯,而她长于乡野,将她幽拘于身侧,穷其一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以苍青之翠叶夺娇黄之芽苞,终会让她生不甘,生怨怼。

不如让她纵性任情,自在放肆地生活。她寻得美满,他放手相送,她屡屡碰壁,她便还有他。

她只有他,与她还有他,一字之差,但他愿以机缘莫测情之无常,换她一生喜乐心甘情愿。

皎皎。

苏岸背倚回廊轻轻吐了口气。他侧首向书房望去,宽大的书柜一角,发黑的香樟木,所放的书籍竟然还是十年前的顺序。

十年一梦,何曾梦觉。那个女孩子成了他深藏于心无人探知的心事。

苏皎皎是被沈嬷嬷给唤起来的。

她揉揉眼睛,见天光微亮,天幕还是带着暗黑的灰蓝色,便很不情愿地把头埋进被褥里蹭来拱去,一边在嘴里咕哝着:“这么早起呀,嬷嬷。”

她的声音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娇软暗哑,听起来不像抱怨,倒像撒娇。

“姑娘啊,今天会有封赏下来,得一早沐浴、梳妆、试衣,用了早餐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沈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手去弄香汤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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