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等待(一)(1 / 2)

“我叫陆一名,今年二十七岁。”

一名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普通,实际上,我最初不叫这个名字。最早我叫陆一鸣。

我记得我长到能够懂点人事的时候,我问我妈:为什么给我改名?

我妈说,“一鸣”这个名字太普通啦。咱们隔壁的李大妈,楼下的张大婶,还有你舅舅对门的林老师,他们家的孩子,都叫一鸣。我的孩子可不能跟他们一样,得叫个新鲜的。不如......就叫一名吧。一名一名,新鲜,实在,目标够明确。

我说,这听起来不还是一鸣的音儿吗?

我妈说,听起来一样,写下来不就不一样了。

我说,妈,您就这么看中“不一样”这仨字儿吗?

我妈昂扬地点了点头。

我说,那您怎么不直接叫我陆一鸟或者陆一口呢?别说整个县城没有同名儿的,就是放眼整个时代,那也不可能有跟我同名儿的。

“啪!”我妈给了我特别响亮一耳刮子。

就是这样,我就叫陆一名了。

我妈是那种脾气特别暴躁的中年妇女,一言不合就动手抄抄。年轻的时候就性子刚,脾气暴,年纪大了,非但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夏天的前半夜,我常跟我爸一人搁一只小马扎,躲到筒子楼围墙外的那棵巨大的榕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我妈的油炸花生米。那时候我们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不通风,一旦厨房架起炒锅,油烟子满屋子灌。

这时候,大家通常都会躲到楼下来,屋里只留一个掌勺的。

我一边享受着美食之前的无尽等待,一边逗我爸:“爸,我妈性子这么烈,你当时是怎么看上她的?”

每次我爸都糊弄我:“你还年轻,不懂!”

我说:“什么不懂啊!我可二十了都!”

我爸说:“什么二十了都,你就是五六七八十了,在我跟前,也是一臭小子!”

哼,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每次都拿这套糊弄我,不就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策略嘛,哼,我初一的时候,就全文背诵过这篇课文了。

于是我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撕下来的画报,在他面前左右一晃:“那您老给说说,等我五六七八十的时候,能看这些东西了不?”

“臭小子没大没小,谁允许你动我床下的小隔板了?”

我爸急了,起身抄起小马扎就往我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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