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帮我!不然一起死!25(1 / 2)

徐焱暗骂了一句畜生,随即看见最后过来的典沛骑马经过,大声喊道:“子明,我带你一起……”

典沛话都没说完,便与徐焱擦肩而过,向着前方径直跑远,连速度都不曾减缓一瞬。想是这些马出于动物的本能,优先想要逃命吧。

徐焱哭笑不得,只好对典沛背影喊道:“护好你家公子,我拖住它们,等下居延塞与你们汇合!”

哪个痴氓才想逞这种英雄?这怎么拖得住?但事已至此,逞英雄的话还是要喊一喊的……

他转头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鬼头虿此时缓缓靠近。前方原本想要追赶马队的虫群,发现追赶无望,也纷纷调头向他围来,原有的缺口瞬间合拢。

那些体型硕大的尸头虿也不断碾压着体型较小的同类,向他逼近着。而在鬼头虿的最外围,更多衣不蔽体的丹崖贼,也从各处裂口钻出,如疯子般跳跃奔跑而来。

“这群癫奴!”

他看向前方,黑色的居延塞已清晰可见,两侧城墙上还有零星的点点火光,似是燧卒在巡逻,至少公子建一行应当是有望逃出生天了。

眼见虫群靠近,徐焱连番搭箭射出,先是最前方的几只小鬼头虿被箭头炸了个粉碎,继而是那些巨型鬼头虿,它们那牛马头骨的大眼窟更好瞄准,被徐焱的利箭轻松破洞扎穿。

最让他有威胁感的,反而是那些癫狂的丹崖贼。对于徐焱来说,这些人都是活在传闻中,没想到这初次见面,就让他觉得无比厌恶。

他接连几发箭射出去,正中那些靠得最近的丹崖贼面门。可当他再次把手伸向箭筒时,却落了一个空。他心里一惊,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箭了。

徐焱把弓收入弓囊中,从腰两侧拔出吴钩和槊头,就地一个旋转扫击,虫群就被砍碎了一大片。

他又不断旋身横扫,身边很快就堆积起一圈黑白相间的尸骨碎片。可潮水般的鬼头虿依旧不断涌上来,他逐渐感觉体力亏乏、天旋地转,眼前涌起一片血红。

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向他的后颈,剧烈且尖锐的疼痛过后,他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但他还是凭着本能一个转身,把偷袭者压倒在地,然后迅速抬起槊头,用尖端扎穿了对方的脑袋。

一股灰白的浆液喷涌而出,他的身下正是一个涂了红脸的丹崖贼。

徐焱这时才注意到,这丹崖贼的眼神空洞,脸上肌肤干瘪近乎活尸,但眼睛却散发着黯淡的光。他身上并非涂抹成灰白,而是皮肉本身就是半透明的灰白胶质物,形同鬼头虿藏在颅骨中的身体,近看如煮熟后的羊脂一般,甚至依稀能看见肉内的条条白骨。

他身体晃动间,皮肤表层又如臭水渠中的肮脏水膜一般,反射出不明显的七彩流光,好像身披即将褪色的霓虹。

除了颜色的奇异,他的皮肤还皴裂皱缩,好像老树皮一般,其上有些奇形怪状的凸起物。

在最后一缕日光引入黑暗前,他看清那些凸起物是耗子、蜥蜴甚至鱼的头。那耗子的头甚至扭动了一下,用同样流动暗光的眼睛盯着他。

徐焱心中一惊,随即一股让他作呕的恶寒升起。

他奋力从丹崖贼的身上翻滚到一旁,却觉得后颈一阵酸痛,有湿热的液体打湿了脖子。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一震酸麻,手脚都不怎么受控制了,耳中也响起了阵阵尖利的嗡鸣。

这丹崖贼,应该是刚才用什么武器伤了他的脊骨,这下他真的成了一块鲜活的肉,任由围上来的虫群和丹崖贼宰割了。

黑暗中的周围,窸窸窣窣响成一片,尖利兴奋的哨叫,和丹崖贼那非人声的呼喊也随之靠近。

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痛感并未完全消失。徐焱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露在外面的一只手上溅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股蚀肉化骨的剧烈疼痛便从手部涌至全身。

一股又一股,不断有靠近的鬼头虿把毒液喷到他的身上、包括裸露的双手和头面。剧烈地疼痛中,徐焱从胸腔挤出痛苦的咆哮,他不甘心,他还要去诛杀兀兹的方守,去寻找自己遗失的过去,怎能就死作一堆毒虫的饵料?

他拼尽全力动着手指,一根又一根。被毒液灼烧的疼痛反而让他一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无奈地挥着手,拍打着身上和身周的鬼头虿。

胡乱拍打中,已经灼烧气泡的表皮也随之炸裂,里面的浊液溅在他脸上。疼痛与绝望交织,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濒死的求生毫无意义,一股股毒液已经喷到他的脸上,鼓胀的嘴唇和腮帮,还有那让头皮都揪扯在一起的剧烈疼痛,使他难以说出清晰的话。

此时丹崖贼的喘息声从旁边传来,他感觉一阵疾风骤降。借着四下人与虫眼中的微光,他看见那是一柄并不锋利的短斧,正朝他头上砸来。

“没想到……竟死在这里……我该听师傅的话,不作离开凉州的念想……”

斧刃直扑面门,徐焱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他等了片刻,却没有感觉到脑袋被砸裂的疼痛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耳边想起。

“子明,我且问你,若近身格杀,你当如何?”

徐焱睁开眼睛,骤然发现四周天光大亮,他正坐在一处山间石亭中。四周没有鬼头虿,没有丹崖贼,也没有一望无际的砂石荒野,只有鸟鸣山涧、猿荡树海。

他抬起双手,见自己手上虽有操习兵器磨出的茧子,但净白柔润,毫无半点风沙磨出的干黄。

“子明!我在问你话呢!”

徐焱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他面前。其人看不出年龄,看面容只觉得三、四旬间,雪白的发须却浓顺如瀑,细长的眼睛中时有精光流动,眉间一点红痣更使他如仙似圣。

这不是师傅,还能是谁?

徐焱突然一阵鼻腔酸楚,自师傅突然消失后,多年来他一直独自艰难苟活。虽然后来有了宫老和阿箬等人,但终究都要靠自己庇佑,能让他如孩童般依靠的感觉,早随师傅的消失被隐藏了。

他喜极而泣:“以刀为障,身动如影……” 师傅点点头,又问:“若敌方众多,或距离适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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