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俩到底谁才是那个专业的歹徒?82(1 / 2)

在祖父走后的第三天,我重新回到了学校,那时的我依旧是一个人们眼中的好学生,我也依旧很用功。

只是自祖父走后,常常会有几分恍神,明明是我曾经那般渴望的家,竟也不由地有些害怕回去了,明明一切都一如当初,可心中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后来中考之后,我得知自己考上了当时的重点高中,我激动地跑到儿时的地方,告诉了那个我所深爱的人,只是这次,他再未回应我。

本是也有些向往的,但那我难以负担的学费却让我几度放弃。

师父同几位爷爷知道后也再次表示学费他们会想办法,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终究还是觉得欠他们的已经很多了。

后来几位爷爷的家人也曾为此与他们争吵过,但我是理解的,在那个还吃不饱饭的年代,因为一点情义就去负担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开销,终究是难以被理解的,而我的师父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自然也没有太多积蓄,为了不拖欠他们,我留下一封信后就偷偷逃离了那个生我养我,埋葬着最爱我的人的地方。

后来听说他们也曾找过我,但却终究没能找到。

第一次离开那个熟悉的地方,终究是有些害怕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尽管我还有祖父留下的积蓄,但终究没有花,那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念想了,每当我坚持不住了,也总是会取出来看看的,那里还有一张我年幼时祖父同我拍的照片,那也是我与他唯一的照片,也是无数深夜崩溃大哭,几度寻死中的唯一牵挂。

后来我也做过苦力,睡过桥洞,也曾偷偷回去过,只是我始终不敢靠近。

或许还是觉得对不起祖父他们吧,明明说过要活出个样子来的,没想到曾经那个骄傲的少年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那次我去了祖父的坟旁,却依旧没有靠近,周围又多了几座新坟,远远地,有些看不清,不过想来应当是祖父生前的几位好友的,坟前还有两位老人,他们望着坟墓,默默抽着旱烟,谁也没有言语,就只是那般静静地陪着老友,一辈子终究太匆匆,一辈子的友谊,真正惩罚的往往是最后离开的。

明明儿时约定一起看夕阳,却不想,你终究成了我最后的夕阳。

我不知道他们坐了多久,但还是无意听人说起,常常能见到他们去那里坐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本来还担心村中人认出我,却不想还有几个稚童来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望着他们笑了笑,多年前的课堂再次回到脑海。

“老师,为什么诗人说着家乡话回到家乡还会被人当成外乡人呢?”

犹记的,当时的老师并未多言,只是微微愣了愣,许久他才告诉我说我也许长大了就明白了。

当时还觉得奇怪,如今倒是觉得,确实如此啊。

一个孩子再次问我从哪里来,我没有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了几颗糖给了他们。

孩子终究是孩子,他们高高兴兴地接过糖便笑着跑开了。

我则又一次回到了学校,远远地,没敢过去,想去看看师父,望了望自己的样子,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毕竟他可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爱我的人了,总觉得这般去看他终究是不合适的。

终究还是怕他难过的,与其这样,倒是不如让他忘了我,或是幻想着他的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幸福快乐了。

我站在学校远处的山坡上,望着儿时的自己,心中突然间怪怪的。

正当我凝望校园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的师父。

师父似是也老了不少,那些如从前的我一般大的孩子,眼里闪着光,好奇地询问的。

师父一如从前一般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位孩子的提问,只是从前的那个少年早已变了模样,一想到这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于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而言,只是一句看似平常的肯定都能让他们开心好久,更何况是直接如父亲一般,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呢。

我久久地凝视着师父,一度想上前抱着他,但,我知道,我不能,终究是不能的。

正当我要转身离开之际,师父竟也似有察觉地望向了我这里,四目相对间,仅是一刹,肉眼可见的,师父顿住了。

下一刻师父慌忙转身跑出了教室,我轻轻挥了挥手,再次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我的不辞而别,只是对于如今的我而言,终究也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我终究还是让人们失望了,不是吗?

自那之后,我再未回过那块土地,偶尔能从一些大学生的口中听到师父,听到家乡,只是我,终究回不去了。

本来最开始我也并不是没想过靠自己的劳动来换取报酬,甚至我也曾做过正儿八经的工作,只是那时终究还是单纯或者说蠢了些,被一个我以为的兄弟算计了,最终我百口莫辩,终因为“盗窃”进去了。

而那时同样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老板也是失望不已,尽管他也不相信我是那样的人,可“证据”摆在那里,他也不得不信。

老板只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也很喜欢我,老板也觉得我还不错,也没有反对,甚至还想过将自己的店交给我,那时候也是祖父离开后,我最开心的时光了,只是我注定是个被诅咒的不祥。

我的人生注定不幸……

后来由于我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一切却都已经变了,我忽然有些想念那段在监狱里的日子了,起码那里有人们所谓的我的同类,臭味相投的同类,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可那段在监狱中的日子真的远比在外面充实得多。

听说出狱后不能回头,可毕竟也是待了好久的地方,就这么离开还是有些不舍的,所以我也曾几度回头,若不是和我相熟的狱警前来驱赶我,我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呢。

再次回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也试图融入它,几次去找工作,尽管我已经卑躬屈膝到了骨子里,可依旧没有人愿意雇佣我。

不过想来倒是不能怪他们的,毕竟谁会愿意冒险雇佣一个有前科的人呢?

哪怕他很能干,愿意吃苦,可人们依旧觉得他是一个劳改犯,依旧觉得他们是恶人,哪怕他是被冤枉的,可谁又会相信呢?

要知道,如果你没错,为什么人家要骂你,打你,针对你呢的观点早已深入人心,就算你真的没罪,也总有人能给你生出个“莫须有”的罪名来,人人痛恨秦桧,可人人都曾做过秦桧。

像我们这种“犯过错”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有人露出嫌恶的表情来,就算多年后有证据证明我们没有错时,也注定会有人怀疑里面有问题,就算真的没有问题了,他们也不会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反思道歉,甚至根本不会愧疚。

他们大抵只会说一句,“哎呀,我们那时候不就是随口一说吗?咱们可都是同胞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小气啊?”

是啊,随口一说,我高兴了就行,谁在乎你的感受啊。

是啊,一个祖宗,好一个同胞,人家是落井下石,你是直接挥刀。人家最多怕我不死,你是直接怕我死得太轻松。

后来我无处可去,也曾想过去找原来的老板,却不想曾经的小饭馆已经成了当地有名的大饭店,而我曾经的老板也已经过上了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的生活了。

而我也在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她,这时候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灰头土脸了。 我见她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她还是一如曾经那般美丽善良,她望着我有些愣住,似乎还是认出我了,我下意识地想要跑,却不想,她拉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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