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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在这段时间里,贝蒂唯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赶紧将汉尼拔的事情弄完。应该说还包括那个该死的模仿罪犯,这位突然出现的模仿罪犯,真的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这确实让贝蒂感觉到不爽,所以在追查这起案件的道路上,贝蒂看起来真的是格外地任劳任怨了。甚至每次回家之后,汉尼拔总是和贝蒂说:“我们可以放松一点贝蒂,你又让自己太过紧张了。”

不要太过紧张,这一直都是汉尼拔和贝蒂所说的事情。当贝蒂感觉到自己的很快要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被撕裂、撕碎、击杀的时候,汉尼拔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并且让她的情绪得到抚慰。贝蒂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到汉尼拔的怀抱里,感受着汉尼拔平稳的心跳声,然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真的,是太过紧张了。”

贝蒂是这样说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彻底沉陷到这副人类躯体当中。人类的躯体足够的温暖,因为人类正是凭靠着这份温暖而保存生命。正是这一副鲜活的生命与流动的血液,才能够让贝蒂在很多时候在其中安定下来。贝蒂感觉到,好像只有汉尼拔才能够让她做到这件事。他已经是自己分隔不开的一部分。

第137章

贝蒂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从她在这副身躯里很小的时候经常做那样的预知梦, 以及噩梦之后,她再也没有怎么做过梦。好像那些由恐惧交织起来的梦,在这副身躯幼时就宛如浪潮一样涌出来。最后因为闪灵这样类似泉眼的东西干枯,而导致这些梦境也宛若是枯竭的潮水一样, 渐渐消逝而去, 最终真的在那荒芜之地彻底不见了踪影。

但是这一次, 她卧在汉尼拔的怀抱沉沉睡去。在睡前听着属于汉尼拔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气息将她柔和地包围。在这样的境地中睡着后,贝蒂罕见地做了梦。她不知道自己做梦的原因是什么, 她早就知道,在这副身躯里的梦根本不是简单而出现的。它们变得都有各种的意义,在贝蒂生活了这么久之后, 这是她极为肯定的一件事。于是, 她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这地方后,并没有让自己陷入惊慌、漆黑之地。她熟练地走通这一条漆黑的道路,看见细微的明亮,好似从那被撕开的裂缝中展露出来,让贝蒂必须跟随着光亮而去, 进而看见在光亮之后,梦境让她所凝望的。

她醒了过来。

温暖的太阳照射在了她的身上, 这种阳光太过舒适。并不是灼眼滚烫的,照拂在身上时, 让人置身于熟悉的、贪恋的母亲的怀抱中所感觉到的。母亲?母亲——?她睁开了眼睛, 在自己眼前蓝底碎花的裙摆, 她嗅到清香的, 熟悉但是其实早已经陌生的味道。她眨了眨眼睛, 在感觉到诧异地瞬间抬起头来。她看见——

“冬菱,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不难发现这一张脸上,其实早就已经出现忽视不掉的悲戚。在这悲戚中,却顿时散发了柔和美丽的光辉。这是属于母亲的笑容。即使在这看起来疲倦悲伤的襞褶里所见的是更为灰暗的色彩,但是面对她时,母亲更愿意用这笑容去掩盖其中的隐秘。

她张了张嘴,那也是陌生几近快要忘却的语言咽喉里挤压出来。带着南方特有的口音与语调,成为一种独特而又柔和的语言。仅仅是一个称呼,就足以表露溢满出来的眷恋与思念。她轻轻呼唤了一声:“妈、妈妈——”

好像是长时间无法开口说话,让她暂时不能够将音节发得足够标准。又或者说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这一种语言了。其实应该更为确切说的是,是因为她近乎很久——很久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过——家人——她真正的家人——她韩冬菱——真正的家人。

她埋入母亲的怀抱中,让属于母亲的味道充斥进自己的鼻间。这样的味道从飘忽而来,是没有任何真实存在的。她在怀疑这只不过是梦幻而已,就是自己长久以来那都无法消去的思念,才导致自己忽然在这种境况里感受到这种存在。但是应该仔细想想的是,她已经忘记了母亲的味道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清晰地传递过来,甚至与那深远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是真实的。

她抬起头来,终于能够看见因为眼泪而导致的眼前的水雾,所见的都显得模糊的景象,倒是什么东西。这纯白的墙壁,与这飘荡在空中不可忽视的消毒水的味道,甚至挂在洁白的被棉上的标记与字体,都在说明着这是一所医院。她的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她当然更加感受到疼痛。她也终于发现存在于自己脑部,而有些疼痛灼热的地界。她想伸手去抚摸,但是被母亲的手轻轻抓住,母亲和她说:“冬菱,头发已经剃掉了。如果感觉到伤心的话,头发还是可以再长的。对于我们来说,你能够活着就太好了。那掉落下来的东西,还好并没有要了你的命,真的,冬菱,我们真的吓死了。”

母亲诉说中,将那建造起来的坚强击碎得毫无所剩。母亲的双眸中所展露的哀戚也是无法忽视的。她开始意识到,她在那场高空抛物事件中,没有死——她的高兴从心脏抑或者灵魂着膨胀出来,随即就很快要溢满出来。她应该是有很多话要与母亲说,也要和还没来到这里的父亲说,但是当她再一次张开嘴巴时,所能说出来的,一个字句都没有了。

她原本是置身于自己的身体当中,用自己深色的属于东方人的眼睛凝望外界,但是她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飘荡于身体之外。她或许是那洁白的天花板,是那随着风而摇晃的吊灯,也是即将枯萎凋败的探望的花。她好像是世间的万物,存在于这万物之间,却始终不在自己的身躯里。她看见,自己的眼睛睁开来,看见那眼睛里所展露出来的茫然,看见这一双眼睛里极为纯粹而又惊慌的神色,她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口含糊的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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