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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人都在为贝蒂担心。

当然,连贝蒂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那一次次的梦境都是在清晰起来。她看见那在独身站立在雪地中的汉尼拔周围都是尸体,看见了汉尼拔逃入了漆黑的地下通道,看见汉尼拔的身上有着厚重的锁链,看见一座坦克,看见炮弹,看见火焰,看见鲜血...

她必须跟随在汉尼拔身边,这才会让贝蒂那糟乱的脑子得以安歇,那在脑海中翁乱的红黑色的一团才会暂时平息下来。

那是什么?

贝蒂时常会询问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梦境中汉尼拔更高一点,五官也比现在更加成熟一点。反正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的事情——那么,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到底是怎么样会变成这恐怖的一切。

贝蒂的手中拽着缰绳,她空茫茫的目光注视在漂亮湛蓝的天空上,轻飘飘白色的云丝飘荡在天空之中,这样的太阳并不是那么灼热。贝蒂淡紫色的眼瞳被这样的光色照射,已经变得成为一种及其浅淡的色彩。从天空掠过白色的鸟,贝蒂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鸟类,但看见它们在天空之中徘徊。

要怎么样才能够阻止那一切?

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做到?

【其实你不用为此担心,贝蒂。】

塞萨尔已经进入到一块柔软的草坪,这使得原本清晰的马蹄声被淹没在其中。贝蒂听到了来自很远地方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是缓慢的,在很努力地发准每一个音节。丹尼又在和她说:【虽然我也总是做噩梦,梦到爸爸用球杆要打我,但是我觉得那并不会出现。因为我觉得我的爸爸很爱我,贝蒂。我觉的那不会出现的。】

贝蒂说:【可是,丹尼,那很真实不是吗?】

丹尼说:【我不会像贝蒂一样一直做这样的梦了,虽然我也有一段时间很困扰,但是在那之后,我好像就没有梦到。我相信我的爸爸不会这样对我的。】他笨拙说话的声音从传递到贝蒂的脑海中,他继续很认真地告诉贝蒂:【如果贝蒂一直以为这件事而感到苦恼的话,我可以问一问东尼。】

【东尼?】贝蒂其实一直都在因为丹尼口中的东尼而感觉到好奇,或许那是一个和他们一样有着相同力量的小孩。

不过丹尼告诉贝蒂的是:【东尼经常去带我看很多的东西,他总是指引我,他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不过我觉得他比我们两个都要聪明。我想,他是最厉害的人。】

贝蒂在这个时候被丹尼归类成和他一样的小笨蛋。

“贝蒂?”

贝蒂将目光转移到汉尼拔的身上。汉尼拔拉着马的缰绳,在此时他停顿下来,塞萨尔晃着尾巴低头吃草,汉尼拔仰头看着马上的贝蒂,与贝蒂说:“贝蒂,你要下来吗?”

贝蒂点了点头。一直跟随着的贝恩特将贝蒂从马上安全地抱下来。贝恩特牵着马的缰绳,带着塞萨尔去另外的地方吃草。汉尼拔对贝蒂说:“前面有一条小溪,在那里会有很多的鱼。”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汉尼拔总是主动过来牵着贝蒂的手,而是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贝蒂去拉住汉尼拔的手掌。贝蒂按照汉尼拔所告诉的方位带着汉尼拔往前走,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

因为那些噩梦,贝蒂总是在麻烦很多很多的人。特别是汉尼拔,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麻烦汉尼拔,但是事实证明那些噩梦像以前那些缠身的鬼魂一样长久不散。她只能够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这或许会让汉尼拔放心。

他们牵着手走过这条幽静的小道,在这个季节确实会有很多漂亮的小野花点缀在草丛中,蝴蝶与蜂蜜纷飞在这一大片的翠绿与鲜丽当中。溪水的声音缓缓传递入耳,伴随着清冽凉爽的溪水特有的味道,有一点潮湿泥土的味道,一点青草清新的味道,还有野花香味的混杂。

贝蒂忍不住和汉尼拔说:“汉尼拔,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

她正说完这句话,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大块头——他的身躯很高大,在贝蒂和汉尼拔的跟前称呼其为大块头其实根本一点都不为过。他突然出现在那里,那宽厚的后背以及健硕的手臂,让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立即,汉尼拔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将贝蒂挡在自己的身后。

汉尼拔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嘿,你是谁。我记得这里的附近没有任何居住区。”

这确实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就这段时间里汉尼拔曾经带着贝蒂出来玩过好几次,已经能够将周遭的人的面孔记得清楚。不过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个大块头,倒是贝蒂怎么都无法在记忆深处找寻到的了。

此刻在他们眼前的大块头有一双奇怪却又湿润的眼睛,他穿着一条破旧褪色的工装裤,整个人异常的高大,在他们两个7岁小孩的面前简直像是一堵黑色的墙。他的身上有一种很严重的海水腥咸的味道。他那黑色的大手中捧着一只满身是血的白色的鸟,正是不久之前贝蒂在天空看到的过的那些白色一直徘徊的鸟。在这个距离,贝蒂才发现这是一些白色的鸽子,在这个人的掌心里已经奄奄一息。

他那眼睛看着贝蒂和汉尼拔,他说话的声音慢慢的,说是的具有美国口音的英语,不过这口音带着一点美国南方的腔调,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说:“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贝蒂和汉尼拔都会英语,虽然他说话的口音有点模糊不清,但是都被两个人准确地理解到了他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见这个大块头将手中的鸽子用手指轻轻合拢在掌心,然后低头下去用嘴唇抵在两个合拢的拇指指节上,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他的嘴巴轻轻撅起来像是一个在吸吮的举动。紧接着,那原本已经快要失去生命特征的白色鸽子在他的掌心内传来了轻微的“咕咕”声。

贝蒂和汉尼拔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抬起了头,他的眉毛依旧皱巴巴地皱在一起。在他这深颜色的面孔上的是一种可以称之为难受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肌肤下缓慢地鼓动着。

他松开了手掌,在他掌心中最先展露出来的是白色振动的翅膀,那只原本低着头几乎像是死去的鸽子扬起了脖颈。它在他的掌心里站了起来,然后——

那只鸽子飞出了他的掌心,朝那湛蓝漂亮的天空飞去。如果不是它的羽毛上还带着鲜血,那真的很难想象这只鸽子其实快要死掉了。

而现在,鸽子在他的掌心起死回生重新飞出去之后,最容易注意到的就是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高个子的——男孩。说是男孩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这个人除了长得很高大之外,他的五官其实还是稚嫩的,还带着少年人的那种未脱的稚气,眼睛里澄净得几乎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一点都不曾有一种属于某些狡猾成年人眼中的狡狯。

现在他的脸上还是一种极为难受的表情,他仿佛无法忍受这种难受而稍微弯了脊背,好像那弯曲起来的脊背可以缓解这种痛苦似的。他的脸部小小地抽动着,眼球鼓动,这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咽喉里让他窒息难受。

贝蒂有些担心地说:“嘿,伙计,你现在还好吗?”

贝蒂的话语刚落,就看见他突然从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和干呕的声音,他张开了嘴巴,在他那因为痛苦而咬紧的牙关终于松开之后,从他的嘴巴里飞出了一些细细小小黑色虫子,从他的嘴巴里疯狂涌出来之后盘旋着,却渐渐变成白色消失不见了。

贝蒂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忍住说:“你..你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

为了让这个人能够顺利理解他们的话,贝蒂刻意使用了英语说话,不过之前贝蒂学习的英语是英式英语,可能会让这个人听起来有点困难,但还是努力将每一个音节都说得清楚。当然,在和丹尼说话的时候,贝蒂也经常是这样的习惯。

他那弯曲的脊背才缓慢地得以伸直,他重新在两个人的面前站立。他那奇怪的眼睛看着贝蒂,说话的声音依旧是慢吞吞的,他在摇头,但看起来又像是点头,是一个奇怪的摇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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