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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得移动了脚步,又踩到了东西。

她已经不敢再去探查到底是什么,目光转移的时刻,原本在她面前安静空旷的走廊已然铺满了残肢断骸,血肉模糊已然看不清楚到底是那个部位,糜烂断裂的四肢、被刨开红黑的躯体、散落的紫黑色肠子、脱落的球形眼睛、血红溃烂的伤口...全部散落着,堆积成尸山,呈现在贝蒂的眼前。

她控制自己没有发出尖叫,但是双腿已经不住的发抖。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掌心,内心的恐惧几乎将自己淹没。

她近乎又是毫不犹豫地往另外的方向跑。

昏暗的走道里,贝蒂近乎迷失了方向。高高的墙壁,漆黑的天花板,从不摇曳烛火的蜡烛,甚至古堡暗沉的角落几乎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无论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出这走廊,暗红色的地毯似乎变成了鲜血亦或者死亡之路一直铺设在她的脚底。贝蒂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月光透巨大的玻璃,在地上留下一点惨白的光色。四周都变得极为寂静,此刻她已经不敢走向着这条走廊,这漆黑没有尽头的地方,贝蒂不敢再轻举妄动。

它们哪里都是。

到处都是。

逃不出去。

它们要杀死她。

她恐惧地这样想。

一种咀嚼的声音,贴在贝蒂的耳根传递过来。这种咀嚼的声音几乎带着清脆的咯吱声,似乎是咬到了坚硬的脆骨:就像是人类吃到肉类时所咀嚼到的脆骨而发出的声音一样。它几乎贴着贝蒂的耳根。贝蒂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它在吃我的耳朵!

它要吃我的耳朵!

不!快逃!不!快逃!

往前走!

往前走!

“贝蒂!”

“贝蒂!”

一双温热的手抱着贝蒂的脑袋,也将那双手覆盖在贝蒂捂着耳朵的手背上。

贝蒂恍惚地睁开眼,眼前出现的是汉尼拔,他的瞳色原本是偏向暗色,却在这个时候成为黑暗里的唯一亮色。他帮助贝蒂紧紧捂着耳朵,但是他的声音依旧传递在贝蒂的耳朵里,他呼喊贝蒂:“贝蒂。”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贝蒂,“你看看你现在站在什么位置。贝蒂,你看看。”

正是汉尼拔的这句话,才能够让贝蒂清醒一点。她的眼睫很小心地抖动了一下,那照射进入到眼睛里的月光将她的虹膜上的颜色照射得宛如琉璃一样的脆弱,似乎随意就可以摔碎。那随着夜风摇曳的爬墙的蔷薇,正在晃动着枝干,美丽柔软的花瓣轻轻触及贝蒂的脸颊。

她现在站在窗户上,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跌落下去。

“伯爵...伯爵...”

“贝蒂,那不是我的父亲。那只是一个掉落的烛台...”他这样和贝蒂说着,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告诉贝蒂:“贝蒂,那不是我的父亲,那是掉落的烛台。我可以告诉你,贝蒂,我知道你之前被拉进去的位置在哪。在厨房,我去过那个密室一次,我的父亲告诉我那里有很多尸体变成的白骨,他们都是我曾祖父的敌人,他们痛恨莱克特家族。”

贝蒂几乎瘫软,汉尼拔拉着她,将她从窗台上弄下来。

“我知道能够有什么办法,贝蒂。”他继续牵着贝蒂的手掌,在很认真地和贝蒂说这件事。

贝蒂记得这条道路,她看见很多破碎的尸体都铺散在地板上,而现在被汉尼拔牵着手掌带领回去的贝蒂,已经不再能够看见那些残碎的四肢,甚至已经全然恢复到原先的空旷与安静。

于是就是在这个时候,贝蒂深刻地意识到一件事——它们只是鬼魂,并不能够真正的触碰到自己。它们只会让贝蒂看到一些恐怖之物促使自己恐惧与死亡。

就算是那只干尸,也并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触碰到自己。她张开她另外的一只手,确实并没有在上面看到自己印象里所残留的可怕的物质。

她动了动手指,紧紧拉着汉尼拔的手。确实在这个时候,所感受到,汉尼拔的手掌是温热并且真实的。这或许并不是虚假的,不是鬼魂让贝蒂所看到的,这是真实的汉尼拔。

他们踩上了阶梯,那阶梯上确实并没有什么人躺在那里,只有一个滚落的烛台。上面的蜡烛已经完全燃灭了,只剩下一个精美的烛台安静地停留在那里。汉尼拔从那暗红色的地毯上拿起烛台,他再一次告诉贝蒂:“看,只是烛台。”

然后汉尼拔继续牵着贝蒂的手,将她继续往房间里带领而去。在这里依旧飘荡着和属于巴赫优美的古典音乐,汉尼拔一直都很喜欢古典音乐,在他好几次寻找唱片的时候,贝蒂曾经在那个储物架里看到过很多的黑胶唱片。

此刻他告诉贝蒂,“贝蒂,你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眼前的汉尼拔依旧显得这么的冷静,他在用平静的声音抚慰贝蒂的情绪。这真的让贝蒂在短时间内就很快产生了对汉尼拔极致的愧疚感,前段时间确实在努力的远离汉尼拔,但是实际上,汉尼拔是一位绅士而又温柔,并且也极具天才能力的贵族小孩。

于是,到现在都有些惊魂未定的贝蒂在这个时候才彻底冷静下来。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她已经感受不到那些鬼魂对她意识的攻击。她有些难过地说:“对不起,汉尼拔...”你其实是个好人。

汉尼拔看起来在因为贝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语而感觉到疑惑,但其实上汉尼拔并没有向贝蒂询问这件事情。

倒是在这个时候,汉尼拔与贝蒂说:“贝蒂,我可能需要你的眼睛。确实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到底在哪会出现那些东西。它们对莱克特家族有仇恨,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对父亲和母亲进行什么攻击,正如攻击你一样。”

汉尼拔的话语并没有完全地落下,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汉尼拔的额头上。贝蒂稍微踮着脚,努力去做到这件事。她其实并不知道真正将汉尼拔拉进意识的操作是什么,但是上次就是这样,汉尼拔就轻易地进入了贝蒂的意识当中。

人类意识似乎是一个脆弱的存在。很少有人将别人邀请进自己的意识中,不然如果被肆无忌惮地发动攻击。这个人必然会死。就像那些并不能够触碰贝蒂的鬼魂,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她死亡。然而贝蒂却毫不犹豫地在做这件事。

她感觉到了极致的疲惫,极致的疲惫。她无法诉说清楚这种感觉,应该是刚才那场攻击所给予的结果。

她靠着汉尼拔的额头,竟然在此刻有些昏昏欲睡。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之前,贝蒂却已经在此时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中。汉尼拔将即将摔落的贝蒂抱在怀里,然后将贝蒂送入到床铺上。

此刻所播放的是属于巴赫的G大调大提琴组曲,稍微快速的音符降落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却在这空荡的空间里让着美妙的音乐其实增添一种诡丽,繁杂的花纹装饰家具、形状诡异的希腊油画在此刻彻底融入这音乐当中。

汉尼拔从一个竖立的架子前,将一个东西从里面那里出来,这是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剑——在黑夜里散发着冷冽的光,上面所镶嵌的宝石并没有任何的蒙尘,干涸的血液依旧攀附在其上,留滞下血腥与残暴的历史痕迹。

汉尼拔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陷入沉睡的贝蒂。

贝蒂·埃尔西——对,现在她叫做贝蒂·埃尔西。

她在反射出影像的玻璃门上看见自己的身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金发女人。她现在所穿着是一套白色的吊带礼服,完全符合她的身材,腰身收得极为合适,将她细瘦美丽的腰线勾勒出来,还有所展现的精致优美的锁骨,白皙漂亮的胸脯也简直性感又惊艳,她还做了一个也是很漂亮的发型,戴了华美却又适合她的首饰,这看上去像是要去赴一场极为高雅的晚宴。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是她?

有人帮助贝蒂拉开了这扇玻璃门,这位女性带领着贝蒂进入到整个安静的餐厅内。

这确实足以觉得奇怪的,因为这分明是一家高档昂贵的法国餐厅,但是实际上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只是有着微弱的灯光照耀着这昂贵的餐厅,空荡荡的桌椅显得孤寂冷清。

贝蒂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询问,只是跟随着这位女性的步伐继续走入进去,她听到这个女性和自己说:“莱克特先生已经等候埃尔西女士很久了。”

莱克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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