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锻炼（2 / 2）
桃夭翻到最后一页时，出现一句话：“世有小虫，名为蜉蝣，一生只一日，一瞬即永恒，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生之须臾，亦可无穷，就如人生似朝露兮，忽夕阳之处处，练拳者当肺腑至深，感同至心，动辄至情，静心至性…”
大致看了一遍后，桃夭道：“我来给你演示一下，看好了只有三遍。”
桃夭远离石桌后向前走了几步，步伐大小各半，每踏一步，无形的气流便多了一分，最后一步落下后，地面发出了沉闷震动。
桃夭一气呵成，身姿在月光下精准闪动，每一次落拳都叫人无法预测，每一个动作都是色彩，每一次呼吸仿若线条，既不过分端正，也不娇柔造作，如蜉蝣那般清悦灵动，又蕴含了无尽的力量，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给铜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遍完后，桃夭回到原地，又重新练了两遍，脸不红心不跳，走过来喝了杯茶，道：“没了，你来试试看吧。”
铜钱有些紧张的深呼吸几下，迈动疲惫发软的双腿，摇摇晃晃的实在不成样子。
桃夭哭笑不得，铜钱耳根子微红，又重新来了一遍，倒不是她资质有多差，单论形态，学得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白日里实在太过疲累，身子不够端正灵动，于感觉上总差了一口气。
铜钱有些羞愧，桃夭倒没介意，心思急转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其他事情也是一样，无论任何事都不可急躁，需循序渐进，结果不重要，过程有味道就好，一遍不成那就百遍千遍万遍。”
铜钱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她笑道：“我明白了。”
桃夭道：“你刚刚练了两遍，也就是五十二拳，剩下的慢慢练吧。”
铜钱笑道：“好。”
桃夭纵身飞了出去，看着她很快就消失的影子，铜钱暗下决心，一边回忆她的步伐身姿和形态，没有那般气势便先放在回忆深处吧，以后慢慢努力就是了。
接下来的三日，铜钱性子沉静了不少，也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完成任务，桃夭再次露出赞扬。
有人认真，有人愉悦，自然也就有人心慌意乱。
这些天，月清歌派人找得焦头烂额依旧不见铜钱，已经消瘦了一半，黑暗中独自失魂落魄的走在山道间。
她也不是没想过随便找具尸体糊弄，但陆玄是何许人也？只消派人验血便知真伪，她也曾想过逃离，可孤身一人又能逃到哪儿呢？
顾南衣御剑在空中找了没一会儿，发现月清歌后落在她面前，道：“随我去清源道，憾山前辈出关了。”
月清歌激动的道：“真的吗？”
顾南衣平静道：“嗯，幸好我将当时师妹留下的纸条放着没扔，憾山前辈已经闻着气味和谷主正在去的路上。”
“好那咱们快走！”月清歌当先冲出。
竹林深处的院子前，以陆玄为首，月清歌与顾南衣在他两侧，身后的妖比之上次多了不少。
原本关好的窗口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没过一会儿，那洞中跃出来一只双耳耷拉，全身黄毛，足有半人高的大狗走出来。
憾山口吐人言：“俺已经嗅到气息了，这便走吧。”
陆玄抱拳道：“多谢憾山兄，及时出关可帮了我大忙。”
憾山犬摸了摸狗脸，哼哼道：“等我找到了多备些好酒好肉，奶奶的，闭关这么久可闷死我了。”
陆玄大笑道：“定然不会亏待憾山兄，那咱们这便去吧。”陆玄转身，朝着一众小妖道：“只消十个跟着就行，其余的留在这里接应。”
众妖齐声道：“是！”
这时，从远方飞来一个人，正是那百花洞主茶千夜。
陆玄蹙眉道：“百花洞主这是怎么了？”
茶千夜犹豫了一下，深知自己瞒不了他，于是便将那日的事说了，对于他主动挑衅桃夭的事自然是没提的，自从那日被桃夭仍远后，他便在深山中静修，身边十几个人的血气与精魂让他回复如初。
陆玄静静的听他说，情绪没有丝毫起伏，茶千夜不禁有些着急，过了一会儿，陆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会会她。”
茶千夜有些捉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不敢大意，跟了上去。
清晨，睡得正香的铜钱被小兰拉了起来，唉声叹气的洗漱，吃完清粥后一路跳到山脚，今日速度快了不少，她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
就在铜钱准备上去时，陆玄悄无声息来到她后面，柔声道：“姑娘，就你一人吗？”
铜钱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道：“不是，先生这是要找人吗？”
陆玄双手背在后面，笑道：“我只是偶然路过，不知姑娘可有时间陪我说说话？”
铜钱道：“没有。”
“为何？”
铜钱奇怪的看着他，道：“没有就是没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陆玄温柔道：“夕颜，好久不见。”
铜钱身子一震，尽管她觉得自己和眼前男人很相似，表面没有在意，可当他叫出那声久违的原名时，背对着高大男子的少女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铜钱轻声抽噎了一下，擦干泪水，默然站了一会儿，转过身道：“我叫铜钱。”
陆玄叹了口气：“是为父对不住你，你跟我回去吧。”
铜钱决然道：“可以回光明城，也可以回竹林小院，除了秘影谷。”
陆玄走上前，铜钱作势后退好几步，他小心翼翼道：“这些年谷中发生了太多事，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意，夕颜，给我和你娘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
铜钱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书上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感谢你们，因为你们才有幼年的我，但…因为奶奶，才有现在的我，这不一样，我喜欢的是现在的我，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去找你们，两两相忘也挺好，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有她在身边足够。”
陆玄心情沉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天地间回荡着一个声音：“原来陆谷主大驾光临，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陆玄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不如上来小坐？”
陆玄点头：“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