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放弃抢救12(1 / 2)

司机看着路边距离机场只有5公立的指示标,诧异道:“就要到了。”

“回去,马上回去。”

前方并没有出口,司机还是开到了机场,绕了一圈掉头,市里堵得水泄不通,叶棠等不及,在四环附近下车转地铁,又骑了段单车,到医院后已经快3点了。

她在护士指引下跑到急诊室那层,急诊室门口几排椅子,零星的有人坐,等待的家属有的双臂环胸盯着门口,有的贴墙站着,有的来回走动,听到她湿哒哒的脚步声,齐刷刷地对她进行眼神攻击。

叶棠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排的肖文静父母,他们就像被困在雨中找不到家的小狗,眼睛茫然地睁着。叶棠跑过去,地板上留下一串泥脚印。肖母先看到叶棠,一把抓住她手臂,眼睛转了转,泪珠潸潸落了下来,“小叶,你怎么才来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同意她离婚了啊。”

叶棠本想说韩云松不同意离婚的事情,可看两位老人此刻状态,说了无疑是雪上加霜,便握住肖母的手安慰道:“阿姨,您别难过,医生正在抢救,不会有事的。”

肖父眼中挤满泪水,哽咽道:“她说去找你,我才让她出去的,哪儿知道她骗我。”

“去找我?”叶棠手插进发丝间,只觉头痛欲裂,热度似乎又有攀升迹象,身上冷飕飕的,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叔叔阿姨,我们谁都没有预知能力,不要自责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叶棠起身时眼前一阵黑,道道金丝如凶猛的闪电追着她流窜。她闭上眼默默忍过晕眩,像盲人般摸索着走到电梯口。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叶棠抬起头,就见陆瑄站在里面。他手上端着两杯速溶奶茶,小拇指勾着塑料袋,里面花花绿绿的,似乎是面包饼干之类食品。

看到叶棠那一瞬,陆瑄眼中惊讶难以掩饰,甚至忘记从电梯里出来,直到电梯门缓缓闭合,他才伸手挡了一下走出来。他盯着叶棠被雨水打湿的前额,问道:“你不是去杭州了?”

“下雨航班取消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拍戏赚钱?”

“少寒碜我,”叶棠提高嗓门,喉咙口几乎冒烟,拿过杯奶茶,撩开口罩就喝。

奶茶是他刚用热水冲的,陆瑄要制止已来不及,只见叶棠嗬嗬地把舌头吐出来,拿手扇气,“你故意整我吧?”

陆瑄看她舌头红红的,有些歉疚,“我去买杯冰水。”

“算了,没那么娇气。”叶棠咽了口唾沫,朝陆瑄勾勾手指,陆瑄低头下来,叶棠道:“那个,我和导演请假,导演不批,我说,会请你去客串个角色。你看看,行不行?”

陆瑄看她神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这个,痛快道:“好,哪个导演?我让翔哥联系他,说是你介绍的。”

“那扯平了。”叶棠摸着喉咙,别扭地瞟了眼陆瑄,走进电梯里。她到一楼找到护士,被告知手术结束后医生会找她,便又回到急诊楼,坐在陆瑄边上等待。

时间缓缓流逝,手术灯熄灭,有患者被推出来,叶棠、陆瑄及在场所有家属一哄而上,听到护士报出的姓名后,大部分又退了回来,病人家属被告知“顺利”后,跟在车子两边,欢天喜地乘电梯到病房。

三次后,叶棠终于听到了肖文静名字,她刚从椅子上起来,肖父肖母已经冲了出去。肖文静脸色雪白如纸,露出的右手背青紫一片,插着输液针,肖母俯身要摸,被护士制止,“家属,下面转icu,留一个听医嘱,办住院手续,缴费啊。”

对于普通人来讲,icu类似于一脚迈进棺材里。肖母跟着车子走了几步,身子一晃倒了下去,肖父惨白着脸接住,手臂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拽着她坐在了地上。

陆瑄和叶棠去扶两人,没意识的人特别沉,陆瑄将将扶起肖父,叶棠根本拉不起来肖母,幸好几个家属过来帮忙,护士简单查验后,将肖母送进急诊室抢救。

肖父急得话都不会说了,陆瑄也没从应对过这种情况,刚想给李翔打电话,就听叶棠道:“陆瑄,你在这里等阿姨,她应该是情绪激动呼吸骤停,没有大事。叔叔,我给您找个护工,让他陪您去icu那边看文静,等护工过来,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

陆瑄道:“你呢?”

“我去找医生,签字交钱,完事后去找你们。陆瑄你就在急诊这里,叔叔,你在icu那边,千万都别动,等我找,好吗?”

陆瑄初次见叶棠如此认真,有些愣神,听她问了两遍,才道:“好,你要有事儿给我电话。”

肖父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叶棠请护士帮忙联系了空闲的护工,几分钟后人就上来了,四十多岁中年大哥,看着很有力气,扶起肖父去了icu。

叶棠安排好两人后,去找主治大夫,了解到肖文静浑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还有内脏出血、颅内出血,就算醒过来也极有可能是植物人,最好情况是终身残疾,长期需要人照顾。

医生最后很温柔地道:“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棠不知医生说的心理准备是准备后事,还是长期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残疾人。她想起陪她爸爸去康复医院,那里很多长期卧床的人,有的全身上下只有几个关节能动,有的根本没有意识,浑浑噩噩任凭人处置,有的很清醒,但在身体疼痛的磋磨下,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家人不来看望,护工对他也不耐烦,她至今还记得那人嘶吼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绝望。

一想到肖文静未来可能也会是他们中一员,叶棠整颗心完全被惶恐充斥,甚至想,与其像他们那样活得没有任何尊严,还不如死了。但随即这个想法又被否定,肖文静若是死了,她第一次行动就失败了,所以不管怎样都要让她活下去。

叶棠走出医生办公室,下一个等待被判刑的家属迈着急促的步伐面容忐忑地走了进去。楼道里消毒水气味很重,头顶日光灯很亮,对面墙壁宣传画里的医生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像极了高二时宣判她父亲中风的医院。

呼啦一声,走廊东边的窗户被风吹开,细雨淋淋吹了进来,消毒水的味道从眼前缓缓散去。叶棠打了个哆嗦,人一下清醒了。

她已不是那个没钱支付父亲治疗费只会哭泣的十几岁无能少女了,她现在有钱给肖文静看病,也有能力去化解她的怨念。

叶棠思绪清楚许多,先去一楼缴纳抢救费用和后续治疗押金,又到急诊室去找陆瑄。肖母检查过后并无大碍,医生注射了安定,给她开了一间病房休息。

病房是三人间,另外两张床空着。叶棠看肖母一直皱皱着眉头,抱起她脑袋,把枕头压出一个凹槽,慢慢把她放下,肖母眉头松开,呼吸声渐渐绵长。

叶棠朝陆瑄招招手,带着他往icu走。她心里焦躁不想说话,陆瑄怕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不敢说话,两人立在电梯两端,一个低头看脚,一个抬头看不断跳跃的楼层信息。快到ICU那层时,激烈的争吵声顺着紧闭的钢筋铁骨跑进来,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叶棠挑起眉毛,“是韩云松。”

电梯门打开,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肖父站在人群中间,脖颈青筋暴突,手扯着韩云松脖领子高声喊叫着什么。几个年轻的护士在边上焦急劝说,正对电梯门口的护工见叶棠和陆瑄过来,松开抱住肖父的手,跑过来道:“叶小姐,您快劝劝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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