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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苘轻身飞至后面花灯之上, 手臂缠绕几根花枝,笑颜若盛放之花:“听闻不够强大的妖, 在你面前妖术都是无效的, 因此你才这样飞扬跋扈。那么,除此之外的东西就能伤到你了吧。”
沉樱轻蔑看着面前的妖, 手腕轻一转动, 长剑上随即刀光浮动,与月色交相辉映。
“那种事情,你办不到。”
“办不办得到,总要试一试才见分晓。”短短几瞬, 那花枝已蔓延到身前,炽苘瞬间折断两根花枝融成木剑,提剑就朝涟轲而去。
沉樱即刻跟上那花妖的步伐,在她抬手触碰涟轲的那一瞬, 一剑斩了下去。
几根花枝突然间织成树网, 抵抗住一瞬,又被斩断。
姜月霜用自己挡在涟轲身前, 同时拉开长弓, 手中凝聚出长箭,匆匆几下射去。
“啪嗒——”
温热的血滴落下来, 随风落在地上。
炽苘在那一刻用木剑划伤了沉樱的脸颊, 而她, 心脏却被沉樱手中长剑完全贯穿。
“你……”她眉头猛地一跳,看着自己驱动的花妖一个个倒在她面前, 顷刻间化作尘土。
“今日我可以饶了其他花妖的命。”沉樱略一挥手截停姜月霜和虞念的举动,手中长剑又往前没进一分,妩媚的眼冰冷注视着炽苘,“但你不行。”
同一瞬,巨大的法阵在她足下散开,将群妖隔绝开来。
他们根本不足为惧。
“条件呢?”炽苘手握住那柄长剑,勉强站住身体,声音嘶哑,“放过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你得替我办件事。”她低垂眼眸,唇角轻轻扯动,附到炽苘耳畔低语一声。
炽苘闻言瞳孔猛地扩开,口中咳出血来。
“我答应你。”
沉樱闻声默了默眼睛,冷然将剑拔出,巨大的法阵从地而起,旋转成一个红圈,套在炽苘手腕。
俏丽倩影很快随着她拔剑动作跌了下去,她甩剑将血卸下,极快收了剑。
“走吧。”
姜月霜和虞念跟在她身后,看着周围花妖如同傀儡的影一般重叠散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我还是第一次见大人用这等法阵,也不知道有何等用处。”姜月霜手里还握着铁链,凑近虞念身边问道。
而虞念的回应却简洁明了,明显不愿与她搭话。
“做好你的事。”
夜晚的风冷像刺刀,吹在沉樱面颊上,将那伤口吹的更刺痛了些。
她仰望天际落单的星星,心底的冷愈加攀上来一瞬。
这一代三巫真的有聚齐的可能吗?
也许不会。
回到客栈后,沉樱将虞念姜月霜一起叫到自己的房间。
涟轲闭目坐在床边,冷着脸静静养神。
“这么晚了,大人叫我们来是为了……”姜月霜话说了一半,顿了顿,瞧了涟轲一眼,“所为何事?”
虞念站在一边不语,似是对所有事都毫不关心。
沉樱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给自己斟了杯茶,举止优雅得体。
“今日的法阵,你们可看明白了。”
姜月霜摇了摇头,眼眸纯净如孩童那般。
当初他们巫师一派为了给红巫女沉樱选护法,可谓是没少费心思。
虞念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这才被选做了护法。
可姜月霜在第一场比试中就落败了。
按道理说姜月霜早就没那个资格了,她巫术不精,甚至身手亦是不佳,不思上进惯了,哪想成为护法的人中出现了她的名字。
若要随便拽个人来凑数,有的是绝佳人选。
可偏偏选了她。
在寻找沉樱的路上,姜月霜和虞念可没少打架,像是两个极端,冥冥中遇见彼此。
若要形容她们那时的关系,用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便再好不过了。
方才沉樱设下那红色法阵,姜月霜特意好好看过,可思索了一路,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护法这个位置,她至今还是无法胜任。
这样一想,心情更加低落起来。
静默片刻,虞念沉着眼睛回答:“是木偶术。”
“木偶术?”姜月霜讶然落眸,“为何要对她施以这种巫术,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是——”
“就是冥界。”沉樱不以为然接住她的话,唇角吊起胸有成竹的笑。
在这件事上,虞念和姜月霜持有相同观点,她思忖一番,平淡启唇道:“大人你这是在兵行险招,就算已缩至手腕大小,你的巫术仍有机会被察觉到。”
“除了冥君临咎,没有人会察觉。”沉樱把玩着今日从集市上买来的玩偶,手中像缠了操纵木偶的细绳一般,“等那花妖到了冥界,巫术自会自行脱离,到时,我便可找到我想见的人。”
冥界这个地方,活人是直接无法进去的,只有死掉的人才可以。
而她已知的最后一道人界通往冥界的入口,也在不久前被风神楼泽和木神林商彻底封锁。
此时的沉樱,进不去。
但却有办法看得见听得到。
沉樱通过花妖将巫术圈带进冥界,那巫术圈便成了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只是一道小小的红圈,一般不会引人注目。
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被发现。
“你要找的——是黑巫女。”虞念瞥开一眼,淡声道:“可知晓了她在何处又有什么用。”
“我要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得知她的所在地。”沉樱低垂一双眉目,温柔神情惹人垂怜,“洞悉冥界发生的一切,等待机会。”
“等什么机会。”虞念问她。
“等待亲手将她救出来的机会。”她掌中玩偶一瞬脱手,落在地上,而她凝着双瞳,似是将这黑夜尽数装进于此,“我要接她回来。”
“她是被冥君关起来的人。”姜月霜身子一低,双臂撑在桌沿,想要劝解沉樱放弃这个念头,“就算强大如红巫大人,也断无可能将她救出。”
“有何不可。”沉樱缓缓起身,一身红衣轻盈灼目,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容颜惑世。
一颦一笑,直叫众生倾倒。
“这是在送死。”虞念冷言指明。
“你们回去吧。”沉樱避开她的眼,吹灭桌上烛火,“先不要睡,不久后我会叫你们过来。”
虞念闻言眉头狠蹙了下,被姜月霜扯出门外。
“晚菲,苏音。”半炷香过后,沉樱敲了敲旁边的墙,“可以了。”
须臾过后,虞念和姜月霜已来到她面前,手中武器在夜中透着红光。
沉樱掌心向下幻化出红色权杖,落地之时敲出巨大的红色法阵,一圈跟着一圈,快速重叠起来。
她瞬间闭眼,身下法阵愈加鲜红起来,一道道血痕落在地面上,随着她口中术语越来越烈。
虞念和姜月霜在她身旁挥动武器,将力量注入到法阵中央。
下一刻,红色的风卷地而起,霎时间吹落她们身上的斗篷。
不过眨眼间,那道法阵已将她们的神识完全吞没进去。
沉樱狠狠握着手下权杖,入眼的黑在她脑海中不断游走。
她凭着三巫之间的相互牵引慢慢上前,每一步都走的缓慢。
她看见一道道门,和一个个冰冷的脸孔。
他们脸上没有笑,拥有的只是一份刻骨的法则。
冥君就是他们的法,在此处,他拥有唯一的掌控权。
听闻从未有人见过冥君的真正面容,他可以是幼年少女,又可以是翩翩少年,还可以是稳重长者,但唯独不是他自己。
沉樱尽量无视掉那些冥界之中的存在,一步步走向更深处的黑暗。
然而就在她走到一扇门前之时,脚步突然间被牵制住。
沉樱恍然抬眸,心跳霎时停了下来。
找到她了。
这样暗无天日的时光, 究竟过了多少年。
云归缓缓睁开眼,一身黑衣似这无止境黑暗的零星陪衬。
她是唯一一个并不属于冥界的人。
久到她都记不清的那一年,一些人出现在她面前, 将她称之为是黑巫女。
就这样,她被他们带走关了起来。
那一日, 云归被迫离开了家人, 深陷入这冰冷之中,每一刻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