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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清羽径直顺着路线走了过去，他看见有一只军雌正守卫在外面。

西清羽拿出之前曲奈给他方便他行事的手令，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他面上表情平静，“上将让我来看看他的情况。”

军雌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西清羽身份尊贵，这段时间又救了不少的雌虫，在驻地内已经算是极为出名的虫了。军雌们私下都在流传，西清羽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虫帝。

在头顶的诸多光环下，军雌一点也没有起疑，他简单检查了手令，便退开一步，让开了进去的道路。

西清羽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门。

房间内整洁干净，顺着西清羽打开的缝隙，天光从外透进来，在墙上留下一道光影。

西清羽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床上昏迷的雌虫。因为精神力的提高，这个距离下他已经可以隐隐察觉到对方身上紊乱的精神力。

西清羽自然地将门关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隔着一段距离，细细地为乔宫梳理着混乱的精神海。

西清羽近期负责了驻地内不少的事情，为了方便他行事，曲奈未在手令上写清具体的用途。所以西清羽才在看见有军雌守卫在外时，想出来这个办法。

如果说原本他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可是看见乔宫居所外有军雌守卫后，他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乔宫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讯息。

距离他上一次给乔宫治疗有一段时间了，西清羽的精神力已经提升了不少，这也让他有了更大的治疗把握。

西清羽很有耐心的梳理着，心情在这时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等到他隐隐觉得疲惫时，终于理顺了乔宫的精神海。西清羽如愿看见这只雌虫睁开了眼睛。

西清羽喊出了他的名字，“乔宫。”

但是雌虫并没有什么反应，眸底还是一片未曾聚焦的恍惚。

西清羽问着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乔宫，你是不是回去过南蔺？”

但是依旧未曾得到回答。

西清羽抿着唇，他的精神力察觉到雌虫的呼吸似乎加重了一点。

西清羽突然有点不太忍心继续问下去，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真的太重要了。

他缓了缓，还是问了出来，“乔宫，你还记得白洱吗？”

“白洱”这两个字说出来，空气都仿佛沉寂了一瞬。乔宫没有动作，但西清羽看见雌虫眼底开始有泪水酝酿。

乔宫面目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西清羽却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他肯定地说着，“你还记得他，对不对？”

乔宫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眨着眼睛，声音有些干涩，他重复着，“白洱……”

这似乎唤醒了他的什么回忆，让他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

他抬起头，看向西清羽，明明对着他，乔宫的眸光中依旧是一片空荡的，“白洱，是你回来了吗？”

乔宫露出了笑意，“白洱，你又没有回我的消息。你之前受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要不是你冒着危险救我，我肯定已经回归虫神的怀抱了。你相信我，下次出去执行任务我肯定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悄悄给你讲，我在基地不远处发现了一处很好看的地方，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不慎死去了，你就把我葬在那里吧。我已经在南蔺待了很久了，我喜欢这里自由的生活，我不想回到帝都去，不想去匹配雄虫，我愿意永远守护在这里。哪怕死去了我仍旧要留在一个可以日日看见这里的地方。”

“白洱，你不要生气，这本来就是我们雌虫的命运，与其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我相信更多的虫都会愿意选择眼下的幸福。”

“是的，我当然相信未来会变好的，不过我们可能等不到了，或许等到下一批，再下一批虫崽长大的时候，他们可以有机会看见崭新的世界吧。而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星兽堵在防线的外面。就算星兽永无止境，我们一代代的与它们战斗，一定会迎来将它们彻底消灭的一天的！”

“好，我说错了，我相信我们都一定可以看见这一天的，它就在不远的将来！”

乔宫凑了过来，他很专注地看着西清羽，偏了偏头，“白洱，所以，你也要答应我，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西清羽知道乔宫已经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中，现在是他询问的最好时机，可是西清羽却发现自己吐不出一个字。

乔宫安静之后，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寂静。

乔宫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他稍微后退了一些，有些疑惑，“白洱，你怎么不答应我？”

西清羽捏紧了自己的指尖，让表情如常，“我答应你，答应你会和你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乔宫得到满意的回答后终于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可是他没有笑多久，突然就有了动作。

他猛地把自己蜷缩在了床脚，死死地抱住自己，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不，白洱你骗我！你没有答应我，你没有回答……我回去了，我回去过……”

“我才离开南蔺没多久就回去了，我看见好多星兽从基地里涌出来，淹没了我眼前所见的一切。”

“我想要联络军部，想要联络其余虫，可是所有联系都已经中断了，我谁都联络不上。星兽太多了，我没有办法进去，没有办法去救其他虫……”

“我只能在外面等待着，在很远的地方藏起来。我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看着天色一次次亮了又暗下来。好不容易等到星兽终于退去了，我终于可以进去基地看看情况。”

“基地里仪器都被损坏了，到处都是让虫作呕的气味，我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了一些零碎的衣服碎片，上面已经被血迹染红了，可是更多的地方都是空空荡荡的……”

“我联系不上任何虫，我真的很担心你，担心其他虫的处境，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平安逃脱了。我好不容易回到了安全地带，我重新获得了联络，可是白洱，你知道我看见的第一条消息是什么吗？”

“他们都告诉我是你亲自毁了南蔺的，告诉我是你毁了我们世代坚守的一切。我不相信啊，不相信你怎么会这样做呢？你明明和我一样都在倾尽一切保护这里。可是我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个投影，我一遍遍地看着你亲手毁掉了南蔺，看着你被星兽淹没。”

“白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南蔺已经快要空下来了，我们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我们都是安全的，只有你，只有你们会没有办法逃跑……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只要我们都逃掉了，星兽不会对空荡的基地感兴趣的，它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离开。基地的地下还储备着那么多未曾启动的设备，我们可以很轻松的就将基地重新恢复出来。你明明就知道这一切，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承认，为什么要去说那些话，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乔宫仰起头，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努力勾起嘴角，“你知道吗？当他们拿出一份又一份的事实，桩桩件件都在告诉我，我平时里见到的你不是你真实的样子，你罪大恶极，你对一切早有预谋。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我没有办法恨你……”

乔宫突然闭上了眼睛，变得安静了下来，“白洱，所有虫都说我疯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我可能真的疯了吧，我总觉得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毁掉南蔺，你明明在最后一刻都还在提醒他们逃跑，你并不想让他们死去……”

西清羽已经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南蔺早就被有意识地清空了。投影里展示的一切，是事实，但是只是希望被看见的那一部分事实。

乔宫笑着笑着有些无力地放开了自己，他笑容带着悲泣，“白洱，你能不能告诉我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你究竟在做什么……”

西清羽没有办法回答乔宫，他只好用精神力安抚着这只雌虫，他知道对方未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安抚才可以恢复正常。

等到西清羽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间时，他听见了驻地内还在传来断续的喜悦与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到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