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2 / 2）

“我一个人干一个鸭子？我八戒啊？”

“你要是有以前的胃口肯定可以，就是现在吃太少了。”

我笑笑，一手拖着保温壶，一手拿着勺子开始吃粥。最里面床的男孩子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把手里的手机放了下来，我侧头一看，他妈妈模样的女人正往里走，脸上还是那份特有的凄厉。女人走到男孩床边，把手里的保温壶提给男孩子，男孩子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那女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对我老婆说：“你来得那么早，也是住在这附近吗？”

“不是，我们在番禺那边。”

“啊，这么远也煮了送来了？”

“起来煮了就送过来了，刚好没塞车。”

“我住隔壁都要弄到现在。”她说着，指了指我们隔壁病房。她当然不是住在隔壁病房，是在医院旁边那些出租屋吧，这附近有好几片住宅是租给来附近医院住院看病的人的。

没等我老婆说话，医生就进来查房了。领头的是放射科室的吴主任，身后紧跟着王副主任和给我安排收治入院的王教授，他们身后是李医生和一众的实习医生人等。医生还没走完进病房，熊医生就把手里抱着的一个文件夹拿出来，看了看，说：“六床是昨天入院的，T3N4，根据前两天的例检报告显示是肌酐过高，今天早上也安排的检查，已经给药了。”吴主任点点头，走到中间床位上。熊医生身后跳出来一个和熊医生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快速的整理一遍自己手里文件夹的文件，说：“七床年龄七十二，原位复发，额，今天安排出院。”吴主任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下了医嘱了吗？”小伙子回答：“下好了。”吴主任点点头，继续往里走，熊医生站到最里面床位前，说：“八床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今天是不是可以上了？”吴主任看了一眼，说：“可以就上。”熊医生应了句：“好。”吴主任转身走出门，一行人纷纷转身跟着走出门去。

下午我吃了饭午睡醒来，看到老婆和最里面床的那个小伙子的妈妈聊天，从她们聊天的内容得知高中生叫章良宇，是惠州那边的，家里在市场那边租了个摊位做些卖五谷杂粮的小买卖，小伙子现在还在上高中，这次来医院耽误了差不多一个学期了，他妈妈说起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不为所动，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只是说到章良宇的作息时，她才恨恨的说：“要不是每天就玩游戏，吃些垃圾东西，怎么也不会得这个病的。”这个在市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觉得只要不玩游戏不吃零食就不会得病吧，那怎么解释隔壁床的大爷呢？他天天打游戏吗还是天天吃辣条？章良宇缩在他妈妈身后，正入神的玩着手机。我闭上眼睛，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人生啊，好奇怪啊！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隔壁床大爷的儿子急匆匆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黄色的单子，老爷子看到他进来，抓起床头的背包艰难的转个身背了起来，小伙子蹲下身拿出床底的塑料桶和塑料包，一手拿着桶一手拿着包，向我们道别，然后两父子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随着病房门“咣”一声关上，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沉静，这种沉静就像湖里的鱼都沉到了水底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老婆催促我把一整瓶粥给喝了，喝完，老婆留了一个保温瓶给我，那里面有一瓶粥，剩下的都拿走了。

下午五点多，隔壁病床刚刚消毒好就住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陪他来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两人一句话不说，进来默默整理一下床，把东西放到床头柜里就出门了。

晚上，我喝着花生红豆粥，嘴里的味道和之前自己煮的有点不一样了。以前的粥米味还有一点，现在就闻到花生的味道，红豆的甜味什么的都没有。吃完粥我去卫生间洗保温瓶回来，隔壁床那个男人回来了。他朝我点头微笑，我也报以微笑一下就出门下楼去地下室做放疗。

进加速治疗室后，往常给我做治疗的医生说：“过两天就走。”什么？走？我为什么走？“啊？”我看了看他，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你。”说着，熟练的给我扣上模具的固定扣。

“那主任怎么说？”另一个医生说。

“他叫我在这边干啊。还说医院不要我，他给我开工资，他要我留下。”

“信他胡扯。”

“那肯定是不信啊。”

那个帮我扣好模具的固定扣，另一个医生按一下我的枕头，两人就走了出去。

人海沉浮，有人上岸，也有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