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1 / 1)

下午两点钟的闹钟才响起,我就被老婆从被窝里牵出来了。要不说有一个温柔女主人的屋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家呢,孩子们睡眼惺忪的穿了鞋跑去上课了,我洗了把脸就被老婆紧催慢赶的送上了去广州的高铁。

从广州南坐地铁转乘到医院附近,出地铁走了一路快步走了几百米到医院后时间差不多是六点半,我进了医院后门就直奔五号楼地下室,到负三层模具室拿了自己的模具后走到加速治疗室那边,看到加速治疗室门前的长凳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刷了卡坐在长凳上等,直到最后一个才叫到我的名字。我做完放疗走出医院天已全黑了,我想坐公交车回去,因为听老弟说这边是有公交车直接到那边的。我在出了医院门口后沿着大马路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牌才停下看了看路牌,路牌上面显示有十几辆公交车在这个站点上下车,可是都没有到老弟住的那边,我不甘心,折返回到离医院最近的分岔路口,选了另一条路走,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了第一个路边公交车站牌,我仔细比对了一下站牌停靠车辆的走向,依然没有找到能回到老弟那边的公交车

莫非是在对面吗?或者根本没有,老弟只是记得有。我第三次回到医院最近的分岔路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找车子,从马路上一头走下地铁站,乘地铁回到老弟附近的站点,出来后想坐公交车,转了一下没找到,于是招手叫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路上司机和我说住的地方比较难进去,能不能就放我在小区门口,我回了个可以,司机瞬间开启车身模式,掉头啾啾猛踩油门,一下就到老弟小区的西门停了下来。我给司机扫码付款了十来块,心里不免有点不平,本想着省钱的,没想到从医院出来走了一路搞得自己一腿酸不说,最后还比正常路线花的钱还多。我下车后,司机嗖的一下就就开走了,我举目四望,四下浮光掠影,身后的小区则暗淡许多,我想缩回到小区里,可是我知道现在自己只能向外走去,我需要进食,但我的嘴巴里麻麻的,不想吃饭,想起油腥气都没胃口,我知道这是身体有点透支了,十几年前在广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走了一天找工作,最后工作没找到,脱水加体力透支就是这样的感觉,嘴巴很干很苦,脑子迟钝,什么都不想吃,唯一有点食欲的就是甜食,后来那天我吃了个老婆饼喝了两瓶矿泉水就睡到了第二天。我感觉,人脱水或者体力透支了是真的吃不下东西的,就单纯想吃点甜的而已。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还是在广州继续饿着渴着什么都没着落。最后,我在老弟的小区外的商店买了个老婆饼和松饼就进了小区,一路走了好久才回到老弟的房子。

老弟这房子说好嘛,真的不咋样,说差也不算差,八十几平米两居室带一个七八平的厨房,胜在这个客厅足够宽敞,放了沙发还能用酒架隔开吃饭的饭桌,让人觉得这样竟然也不窄。房子价格不便宜,要是这样的价格在我们那边至少得四居室了,就这房子的价值来说嘛,怎么说呢,普通人在这一线城市能有个落脚点就不错了,也不敢奢求什么。当初老弟买这个房子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不,现在他自己孤身一人在广州吭吭哈哈的还着房贷干着工作,这么看好像是有点希望,但是好像希望又有点小。

我进了屋子后,把背包放到酒柜下面的地板上,手上的老婆饼放在酒柜隔层上去换了拖鞋,之后就久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实在是有点累了,以前走那么点路不会那么累的,现在可能是刚刚经历过前几天化疗时的剧烈呕吐,在那种有点虚脱的状态下没恢复过来,今天又徒步走了那么远,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坐够了后,我走去电视机旁边的饮水机打了杯开水,把老婆饼拿在手里半天没下嘴的欲望。进屋后,嘴巴里的麻木感好像更强了,而且口水似乎没有一点流出,抿着嘴不管多久都不用咽一下口水。我感到心烦气躁,想丢开饼,可是不吃东西也不行,一发狠,把饼塞到嘴里,可是嘴巴居然有点张不开,只能咬下半个饼,我试着品一下饼的味道,嘴巴里干乎乎的,饼块所到之处很快就吸干了水分,饼干的粉末味充斥在鼻腔里,那味道和记忆里的不一样,至少记忆里老婆饼没那么干,没一股涩味。我有点失望,没想到这饼和十几年前的比更加难以下咽,我囫囵嚼了几下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就这么把嘴里的老婆饼送到了肚子里,等咽下这一口后再起身去接第二杯水,接着吃剩下的饼。吃完饼后去草草洗了个凉水澡,洗完澡出来感觉肚子好像鼓鼓的,松饼没吃就丢在客厅的桌子上,转身进客卧去睡觉了。

半夜,老弟回来洗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一下就惊醒了,听到他洗完澡后没了声音,客厅的灯还是亮着,却没什么声响,许久之后,老弟才起身走到我房间对面的主卧去睡觉。我躺在床上,好久都没睡着。这人啊,白天煎熬的时候,大概晚上也会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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