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主线任务 没入夜色 第四节（2 / 2）

夏风遥略作调笑便收敛起来，她停下身靠在路边墙上，摊手展示着地铁站附近来往的芸芸众生，多数人醉生梦死与浑浑噩噩构成的颓唐氛围细看之下便压的人喘不过气。

“不开玩笑，小鸢，你应该比我更懂在这样的环境下具体去拯救一两条生命的意义无限趋近于零。”

她的声音与其说因是与墨鸢说话而降低音量，不如说是单纯的有气无力，带几分浊世中看不清方向的渔父意味。而与之近乎相反，身为AI的墨鸢倒颇有几分对具体事务具体积极的论调：

“又不冲突，顺手帮个忙嘛。”

夏风遥笑了笑——至少墨鸢能听出她笑得并不勉强——便起身随着稀疏的人流行至进站处，以个人终端连上检票机器付了款，比大多数人以交通卡付款略长几秒的动作让后方一身派对风的摇滚小子有些不耐。那摇滚小子抬头瞪了夏风遥一眼，却似是被一身黑风衣裹着紧身衣的造型与背后容纳着未知的大提琴箱震慑，即刻又低头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夏风遥没有注意到队列后的小插曲，她看着高昂的票价眉头微蹙，小声对墨鸢吐槽道：

“有点贵啊，短途地铁居然要三十欧。”

墨鸢不用几微秒就能调出夜之城的公共交通政策，以同样短的时间浏览完毕并解释道：

“本地人用卡会打到三折，还能以更低的价格包月。代价嘛，去私营公司登记，把个人信息先泄露个遍。”

夏风遥看到还有不少空位，便寻了个便于观景的位置坐下，回忆起自己提前做的功课：“哦？我记得地铁挂着市政府的名头啊？”

“怎么夜氏公司就不是私营企业了？不能因为他们组建了市政府就把他们当公家吧？”墨鸢故作惊愕的语调似是夏风遥讲出了荒谬的童话，“夜之城有什么不私营呢。人家也没藏着，你看看公布的股权关系就明白了。”

经墨鸢一提，夏风遥也被夜之城的现状激得一笑：“也是，这年岁北美政府招牌早论斤卖了。”

调侃完友市的政府，夏风遥将注意力转回周围。夜之城的地铁倒是出人意料地宽敞且平静，看上去事故率比公路交通要少上许多。略显嘈杂的运行噪音也并不至让人感到烦闷。她靠窗欣赏起了夜之城的景致。单从城市设计来说，理查德·奈特堪称才华横溢。在近百年后的今天，夜之城的大体规划依旧如初和谐。高低错落各成特色的楼宇与纷繁复杂却运行通畅的公路系统相得益彰，连全食品抽象的全息投影广告也被映衬出一丝美感。

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夏风遥起身结束了观景，走下列车向出站口去。

出站路上，她再一次看到享受廉价交通的浑浑噩噩的人群，景色与民生的落差让夏风遥不由轻叹道：

“倘使理查德今在，看到他所谓不受政府辖制完全由公司经营的自由都市长久的乱象，不知是否会对自己纯质的政治主张做出反省。”

墨鸢对这位执政的看法倒是颇为正面，她也无心长篇大论，只是笼统道：

“一码归一码，理查德管的时候这座城市还不错啦。”

笼统的观点自有笼统的缺陷，夏风遥不加思索便立刻抬出略带抬杠性质的反驳：

“拜托，他不是被刺杀在自己的城市里的吗？”

话一说完，两人便俱是笑了两声。

夏风遥走出车站，看到医疗中心来往人群甚至还要躲过市中心，约莫是城市治安环境的缘故。此地安保力量较北区其他地方也肉眼可见地强上许多。黄昏之下的车辆与路人均是行色匆匆，似是为了在更为混乱的夜晚到来前赶回住所。更远处阴暗的巷口，帮派分子打扮的人三五成群聚在角落，进行着他们在旁人看来永无止境的聚会，不时以隐晦的目光瞥向路人，不知是在探讨路人的穿衣品位还是在遐想或策划更多不足为外人道之的琐事。

“要我叫辆出租吗？”

墨鸢对夜之城的夜晚没什么信心，她更想按照日程安排正常地结束这一天。但夏风遥初来此地，游意正浓，她手一挥便决定道：

“不必，我们走过去就行。”

“医疗中心离小溪环路还颇有一些路程呢。”

“第一天到，多逛逛也无妨。”

墨鸢的反对意见并不坚决，她在夏风遥的高昂兴致下迁就着答应了对方。

“难得你有兴致，那就依你。”

于是夏风遥漫步在别有风情的街道上，享受着硝烟、铁锈、醇2与刺激性调味料构成的异域风味，小唐人街至歌舞伎厅的路途经不少小楼窄巷，阴影斑驳，宛如资本的巨鳄野蛮地撕扯秩序留下的碎片残渣。主干道上的建筑也是新老交替，带几处残缺的霓虹招牌与其他发光物将尚在营业的店铺与弃用的旧楼区别开来，像是腐烂的浅层池沼中顽强生长着的厌氧真菌。让人不禁感叹生命总能找到它的活法。

夏风遥的视野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跟随行进路线扫荡着，终在一处小巷口眼前一亮。那是一辆霆威麦基诺，黄色涂装，大量改装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