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家13(1 / 2)

陈晓山来到祠堂,宋天和马犇正躺在桌子拼成的床上休息,旁边地上盖着王胜的尸体,见到陈晓山前来纷纷坐起身来,陈晓山来到床边说道:“哥哥们身上的伤如何了?我可再去城内请个郎中过来?!”马犇回道:“无妨!明日便可回城,我俩身上的伤骑马无碍,只是天热,王胜兄弟的遗体得速速送回家中,不敢耽搁!”晓山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哥哥们好歇,我随你们一起送回去。”

说话间老俞头进来,对着陈晓山摇了摇头,也抱着手坐在了床边,说道:“老葛在家里一会跑一会闹的,屙屎撒尿都在床上,刚刚我才劝住,我已叫人去了隔壁村喊他女儿过来,唉……”陈晓山沉吟了一会,说道:“老葛本该我来赡养,怎奈何我还要去找芽儿,山高水长,不知何日才能回来,烦请告知邻里看护,等我回来必当重谢!”老俞头听罢,愠怒道:“说的哪里话!我等同宗同族,性命尚可舍弃,照看孤老更是义不容辞,你说这话冷了乡亲们的心哪!”陈晓山羞愧地点了点头,一旁马犇问道:“晓山兄,接下来有何打算?”陈晓山回道:“我得先去青龙观交托孙道长的遗物,然后……,去寻芽儿的下落吧。”马犇见陈晓山面露难色,便不再多问。

第二日清晨,三匹枣红马站在村口,马犇和宋天坐在马上,陈晓山拉着一匹马后面板车上用草席裹着王胜的尸首,身后围着众多村民,一大妈挽着篮子,放了下来折起四边的布角将其中东西包裹起来,递给陈晓山说道:“晓山哪,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大娘烧了一些饼你带在路上。”旁边老俞头又取出一个包裹说道:“晓山,这些是我配的一些药,你也带着,有些什么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拿出来用用。”陈晓山眼圈一红,双手接过包裹,说道:“等我找回芽儿再和各位父老团聚!”说完含泪转身便拉着马走了,身后众人一直站着目送他们离开,陈晓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去,走着走着村里的犬吠声渐渐没了下去。

三人一路来到洛城,哨岗守们认得马犇,没有盘查便放了进去,进得城来到府衙典事,陈晓山被拦在门外,于是便在外等候,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犇腋下夹着一个包裹出来,慢慢走到陈晓山身边,抽出包裹递给他说道:“晓山兄弟,当日樊楼一别我便将事情说与母亲,母亲责怪没有将你引到家中,在家赶了几日做了一套秋衣让我转交,那日赶路匆忙落在府衙,来收着!”说完将包裹塞在了陈晓山怀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此一别不知何日才得相见,青龙观有数千里得路程,只身在外多加小心!那日王五前来带了一坛好酒,我将其埋在院中,直等兄弟回来,咱们共饮!”陈晓山望着马犇满脸伤痕,杵着拐杖,心中无比愧疚,回道:“兄长好生休养,待小弟事毕再来团聚。”马犇点了点头,略有迟疑说道:“兄弟……,你我虽然以义相投,时日不多,可是兄长有一句话送与你,这蜀地千里不比我们京城周遭,遇事不可逞强,多使银钱,遇到难处需徐徐图之。”陈晓山听罢抱拳回道:“兄长赐言,小弟铭记在心!”

两人依依惜别,陈晓山投马行街李清水所在铺面而去,先在路中找了一家钱庄兑换了金砖,拿了承兑票据,又取了几十两花银包了起来,来到李清水铺面当中,李掌柜正坐在一字椅上,矮几上一壶清茶两个茶盏正在自饮,抬头望见陈晓山进门,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带翻了茶盏洒了一身,也不去擦,直到门口来迎,说道:“晓山兄弟!老朽盼得好苦,事情如何?”陈晓山叹了一口气,回道:“羞得老掌柜挂怀,事情已然落定,乘着马虞侯的帮衬赶走了那伙强贼,只是村中也死伤不少,今日特来相告。”李清水摇了摇头,说道:“未曾想,天子脚下,竟有贼人如此弄大!天可怜见,你且在我府中同住几日,我再和你一起前去看视。”陈晓山将头低了下来,复又叹了一口气回道:“此次前来,一为报信,二为作别,小人受故人托付,需要上青龙观一趟。”说完从袋中取出银票,放在案上说道:“烦请掌柜将这些银钱交付出去,一份带去村里告慰死者家属,再有一份交与马虞侯为他和兄弟王胜、宋天,剩余的老掌柜自留。”李清水听罢一拍案头怒道:“说的哪里话!莫不是小觑我等!”陈晓山见状连连摆手说道:“老掌柜息怒,我自知老掌柜的心意,只是怕得村中人和马虞侯不肯收下,故而相托,若老掌柜可怜,可将村里那份做几次交与前来贩卖皮货的同村之人,务必不要说出我的姓名来,万望答应!”李清水皱着眉头,问道:“你此次前去青龙观,来回不过一年光景,何不留着等回来时候再行安排,如何非要让小老儿替你做这个人情?”陈晓山眼圈一红,抬手回道:“掌柜的,此去青龙观,事情顺利,我应当拜入门下,不知何日方得回来,老掌柜代行此事也免得乡亲挂念,权权苦心,企望应允!”李清水听完,眼中也是一红,说道:“晓山哪,你怎么想得与那青灯古刹相伴……罢!罢!老朽应下便是,你是个谨慎爽直之人,此事必有你的道理,到了那边常来书信,莫不要忘了家乡之人哪!”

两个又寒暄了一会,陈晓山便拜别而去,李清水还要相送,只道是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此相离。

出了城门,来到蔡河桥上,下面河水清澈,两岸杨柳飘扬,河边郁郁葱葱,照得人影重重,自是水流过桥不知路人心事,柳条当空应晓四时光景,桥下一渔夫划着桨唱到:

“纷繁时光催人老,朱门玉栏不知春。我自横舟映华月,莫道不是水中仙?岂盼霄汉落凡尘,擎来北斗伴昆仑。声落玉盘客且去,清风相送了君愁。”

伴随着悠扬的号子声,陈晓山下了桥,往西边蜀地的方向走去,身后城门外熙熙攘攘着,依旧是一片繁华。

话说陈晓山行了十数日,在午牌时光来到卫县,进得城门便向城中老者打听青龙观的去处,那几人听得纷纷摇头不知,当中一人捋着胡须瞅了瞅陈晓山魁梧的身躯说道:“壮士恐怕是外乡来的,不知此处但凡打听消息的都去秦家酒号,那里专住着走南闯北之人,自然也是消息灵通之处。”陈晓山连忙施礼问道:“请伯伯告知,那秦家酒号所在何处?”那人手指向远处说道:“看到前面那棵大槐树了吗?就在那槐树下面。”陈晓山道谢一声便往前走去。

来到槐树下面,果是一棵参天大树,六七人合抱粗细,旁边一处酒肆,挑着两面旗子,一面上写着“秦家老店”,另一面写着“闻香歇马”,那酒肆单落在一处,屋后一道小河,周边载满杏树,黄泥围墙上面画着太白饮酒图,院内飘出阵阵酒香。

陈晓山往院内走去,两边搭着凉棚,棚子下面有行路的头陀、拿着旗子棍子的杂耍艺人、背着药箱的赤脚医生、带着琵琶竹板的卖唱的等等,进到店里,一搭着汗巾的伙计跑过来问道:“客官,喝酒还是住店?”陈晓山环视了一圈,见店内坐着的人个个敞着衣物满身横肉,拿着碗只顾饮酒聒噪,于是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说道:“可有清茶来一壶,行路之人恐怕喝酒误了脚程,多谢。”那小二笑了笑,心下寻思到:“不是耍头,见了我店外旗子,倒来讨茶吃,真是个不省事的!”接着转了一副笑脸回道:“客官慢歇,小的就来。”过了不一会,那小二左手提着一壶茶,右手拿着一个碗,走了过来,说道:“客官慢用!”陈晓山见放在桌子上的碗中盛着酒,便问道:“博士?这是作甚?”小二笑着回道:“客官不知,咱这酒肆售卖白酒不比别处柴酒,清冽香醇似是老酒,每有客人前来便送与两角,但凡喝过必会还来要,客官自尝,若是所言有假,自不必再要,若是觉得好,来要酒喝再算银钱,若是觉得好又要赶着路程,也可帮小店传扬传扬!”

俗话说从南京到BJ,买的没有卖的精,陈晓山于是端起碗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好酒!有些气力!”那小二听完脸上甚是得意,陈晓山放下碗说道:“在下初来宝地,想找人问个去处,不知店上可有知晓些的?”说完又从腰间取下一锭银子,继续说道:“再烦请切些熟肉,上坛好酒,多谢!”小二见着银子两眼放光,知是来了买卖,赶忙说道:“客官稍等,这就安排!”说完连忙收起银子,满脸堆笑,往后面走去。

不一会一位穿着素衣的中年男子来到陈晓山身边,抬手说道:“客官初来,不知要问哪里去处?在下是小店掌柜,若有消息自当奉告。”陈晓山起身回礼说道:“秦掌柜,请坐!请坐!”两人坐下,陈晓山给掌柜筛了一碗酒,说道:“在下受故人所托,欲去往蜀地卧龙山,不知掌柜可知道此去的路程?”秦掌柜眉头皱了一下,回道:“不瞒客官,甚是作巧,小可相熟有一位蜀地人氏,此人姓黄,只是多日未来店内,目下还欠着账上酒钱……”陈晓山见状又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账上酒钱在下奉还,只盼找到此人前来说话!”秦掌柜起身推却不受,陈晓山坚持,才得收下,然后秦掌柜接着说道:“义士所给酒钱实在多了些,算还账上,剩余的就当作房钱,权且在此处住几日,我自差人去寻。”陈晓山称谢,两人又喝了一会,掌柜的便去照应店内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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