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梦回（2 / 2）

因为对方显然没有也不会讲道理，只是在试图激化矛盾。

女生脸上却显出恼怒又无措，愤愤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江霁月听到她开始抱怨校服裤子肥大松垮，连冬天的棉袄都是校服，显得她身材臃肿，旁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反驳，夸赞她穿什么都好看，一大群人从衣服聊到球鞋，再到各种护肤品，又开始讨论成分和价格，互相攀比，叽叽喳喳。

典型的一人中心制小团体。

江霁月并不算讨厌他们，因为在这群人的眼里，别人身上难以猜透、超出认知范围的事和韩国女团成员恋爱这种事差不多，和不怀好意地出口伤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毕竟是高三的学生，处在紧张的氛围内，就特别稀罕这种事情来调剂一下。

但，如果是靠这种事来赢得大家的欢迎，获得“大众认可”的门票，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得远了，他们大概不会有后一种程度的聪明，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这样倒是显得自己的过度猜想有点好笑了。江霁月颔首，收起暗暗盈着笑意的眉眼。

“阿和，借个笔芯。”身旁传来少年压低的清透嗓音。

她闻言望向自己的桌兜，从收纳袋里抽出一根递过去，无意碰到了少年有些发烫的指尖。

“你手好凉。”

“有吗？”江霁月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发现左手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凉意从手心处漫向指尖和手腕。挺奇怪的，她抚摸着昨晚突然出现在手心的印记，淡淡的蔷薇花轮廓微微凸起，仿佛镌刻其上，周边泛着浅红色，有些难以察觉的刺痛。

“今天确实有点冷。”她不紧不慢地糊弄了过去，语调随意又淡然。幸好刚刚递东西时手心背对许屹杨，她淡淡想着。

心底却浮现出一周前的那个梦。

大树，晚霞，毛绒兔子，清晰的对话，比一般的梦境更沉浸，真实得不像梦。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又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阿和？”

“……阿和？”

“啊？”身旁少年喊了两声，她才堪堪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她用手把碎发撩在耳后，“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精神不好，还容易发呆。”

“可能是还没休养好？”

“啊，可能吧，”她应和了一声，语气中带些轻叹出的戏谑，“但脾气也见长了，平时遇到那种话我从来都不搭理的，今天突然感觉特别不顺耳。”

“没有啊，我感觉你今天比以前温柔。”

许屹杨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也没有听到江霁月回敬了些什么，但她今天的气场比以前平易近人多了。

要是换作以前，他在三米开外都能感觉到“生人勿近”的寒气。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以前她就像个石膏娃娃似的，常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现在终于添了点活力。

“所以，为了庆祝一下冰山融化，我们晚上下馆子？”他说话声音有点大，前桌男生转过头，一脸坏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江霁月一时无语。

“许三七，你就用这种蹩脚的方法约我们冰山女神出去的？这样怎么追得到女神啊？”说话的是许屹杨的好兄弟周知序，名字听起来特文艺，实际上就是个傻大个，只会呵呵傻乐，一米八五的身高，八点五岁的心理年龄。

至于“许三七”这个外号，是因为许屹杨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每次月考都神奇地卡在年级第三十七名，从来不带变化的。刚开始他抗议过几次，可后来喊着喊着就习惯了，也就由他去了。

此时这只傻狍子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好兄弟傻乐，没注意到他斜后方已经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森森寒意。

许屹杨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扭过脖颈，正对上少女的一张冰山面瘫脸。

“别乱讲话。”后者咬着后槽牙低声警告。

“好、好的，月姐！”他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悲壮外加惊恐地低头认错，“我错了！”

“什么奇怪的称呼……”江霁月嘟囔着，周知序却已经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告诉她其实还有更炸裂的称呼，都是他们私底下叫的。

许屹杨伸长脖子凑到他耳边，“真怂。”

“那还不是怕得罪了女神，”他摇摇头，惊魂未定，“万一得罪了她……她把这周的加练出得特别难怎么办？”

“……她哪次出得不难？每次轮到她出题都是哀鸿遍野好不好。”

他们班的每周加练是上次月考的班级前五（一般也是年级前五）轮流出题的，每周两次，这周刚好轮到江霁月。五个人里面就数她出题最难，偏偏她还一直占着第一，导致其他人每个月都要接受难题轰炸。

做不好，又不敢单独问她，只好等着她在自习课上统一讲解。

不过说实话，她找的题虽然难，但都有迹可循，是基础模型外加包装的类型，不少同学都反馈提升效果不错。

很气人对吧？又难，又不敢问，偏偏还很有用。班上大多数同学对她都是抱着尊重羡慕又不敢接近的态度，当然也不排除少数人看不惯。

“啊，好吧，其实是怕你这星期不请我喝奶茶了。”他又开始坏笑。

“又来？你皮痒了是吧！”许屹杨也随即笑开了，不轻不重地摁了下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