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金蝉之秘137（2 / 2）
然而，事情说来简单，实则充满变数......</p>
次日清晨，当张县令的灵柩踏入县衙之门，未待齐凌下达启棺之令，大堂门外即刻传来一声椎心泣血的哀号：“师兄慈悲，恳请你念在师弟也曾于太玄书院研读的份上，放过家父的遗骨。无论他生前有何罪咎，师弟愿代其受罚！”</p>
紧接着，一位与齐凌年纪相仿，身着素衣的青年张君宝踉跄冲上台阶，跪倒在地，奋力磕头，瞬时额上鲜血淋漓。</p>
“这是张县令之子张君宝，去年因父亲之事痛失学业，如今又要目睹父亲不得安宁，哎……”</p>
“人亡债消，即便张县令生前确有过失，一场火也该烧尽了……”</p>
大堂门口，几位儒雅之人闻言，纷纷感慨附和，似是都化身为张县令的孝顺子弟。</p>
围观的百姓原是对开棺验尸之举充满期待，此刻听闻此言，心中也泛起不忍之情。</p>
虽说张县令贪婪恶劣，搜刮无度，然而已遭受因果报应。如今其子不仅被逐出太玄书院，更为了早日安葬父亲，耗尽了当年贪来的家财。此时再动其遗骨，确显过于残忍。</p>
议论正酣时，只见齐凌自书案后起身，疾步走向县衙门口，亲自将张君宝从地上扶起：“张师弟速速起身！既曾就读于四门院，齐某便直言无讳。今开棺只为尽早安葬尊父，如若遗骨确为尊父，齐某承诺，验明后即刻允你护柩归乡。若非尊父，齐某自不会惊扰亡魂。你亦不必每日对着陌路者的遗骸，焚香叩首！”</p>
张君宝，身为太玄书院中最低阶的四门院学子，论才学、见识及能力，与两世为人的齐凌相差甚远。闻言思路清晰，他不禁怀疑自己这些月来是否孝敬了一位假冒者，顿时悲声难抑。</p>
“安心，我与尊父并无私怨。而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感受到对方动摇，齐凌轻拍其肩，继续温言抚慰：“暑气即将升腾，继续将棺木置于寺中，才是对尊父的最大不敬。”</p>
“这，这……”张君宝愈发困惑，环顾四周，不知所措。</p>
“定安县的验尸官何在？”齐凌不愿耽误，见他不再阻拦，立即朝堂下问道。</p>
“小人，小人在！”定安县的验尸官辛某原以为今日无事，便混在差役队中看热闹。忽闻齐凌唤他，惊得一颤，忙上前施礼：“判官大人，小人随时听候差遣。”</p>
\"本官身畔缺乏验灵之人，你速速备妥，随后担当验尸之责！\"齐凌扫视辛仵作一眼，沉声道，威严不可侵犯。</p>
\"啊，是，卑职，卑职这就去准备，即刻就去！\"辛仵作惊诧又欣喜，一边躬身行礼，一边连连点头，心中的震惊源于齐判官的胆识，竟未详察他的来历便委以重任。而喜悦则源自此事——张县令的生死此刻尽在他一念之间。若能妥善处理，他日或有机会随齐判官前往京都见识一番。</p>
\"陈县令，劳烦你找几位力大无穷的衙差，先启开棺木，当众验明尸身体貌与服饰，对照下葬时是否吻合！\"齐凌有意展现公正无私，无视诸多亲信，再次点名定安县令陈东参与此事。</p>
\"微臣遵命！\"陈东早已料到齐凌有后手，于是毫不犹豫地抱拳向齐凌示意，旋即转脸对自己的下属道：\"王翰、马铁，你们二人各带两名兄弟，立即去开启棺木！\"</p>
\"遵命！\"尽管心中各有想法，但面对刑部判官与县令，定安县的两位捕头不敢公然违逆，应声后立刻率人走向棺木。</p>
\"慢着，齐判官，张县令毕竟是儒家后裔。虽有过失，死后仍受此羞辱，未免过分了！\"他们尚未靠近棺木，厅外已传来竭力劝阻的嗓音。</p>
定安县两户知名书香世家，朱家与程家，各遣一位族老前来为张县令求情。</p>
\"人死已半年，竟还不肯放过他，这心胸也太狭隘了！\"</p>
\"分明是公报私仇！\"</p>
\"大家快看，刑部判官公报私仇了！\"</p>
\"各位乡亲，张县令好歹也是咱们的父母官……\"</p>
......</p>
未待齐凌回应，喧闹之声已如雷鸣。七八个泼皮无赖躲在程、朱两位族老背后起哄。</p>
\"王武、刘鸿，去拿下那些闹事者，拖出去，每人四十杖！\"齐凌闻言，不再回应，只拍案冷笑，下令道。</p>
\"遵命！\"王武和刘鸿应声，立时领命，率领手下直奔大堂门口。</p>
他们二人，连同前来助阵的金牛寨兄弟，皆是本地人，深知那些起哄的泼皮身份。故此一出手便精准擒拿，片刻间，县衙大堂门口重归秩序。</p>
门外传来杖责之声，混杂着泼皮的哀号，围观的百姓心中暗爽......</p>
唯一感到不悦的，唯有程、朱两家修道世家的长老，瞧见齐凌当庭惩戒那些痞子，竟比侮辱他们自身还要让他们痛心。倚仗着年岁与文人身份，他们指着齐凌，气喘吁吁地斥责：“你，你，你这是钳制民意。你，你身为文士，与张县令同属儒家一脉……”</p>
“为何此处仍有二人未曾退去？”齐凌皱眉，转向张帆询问。“何人赋予他们喧哗公堂的权柄？”</p>
“判官，属下误解了。属下立刻将他们带离！”未待张帆回应，王武已率众弟子上前，将两位年迈的文士拽出，按在衙门外的空地上，准备施以杖刑。</p>
此时，县衙大堂前的喧嚣彻底平息。就连那些私下串联意图让齐凌难堪的前任文书，心中也开始敲响警钟，担忧齐凌盛怒之下，他们会遭受何种惩罚。</p>
而齐凌，就是要达到这样的震慑效果。在木板杖刑的声响还未消散之际，他便吩咐两名定安县的捕头，启开棺材，先在众目睽睽之下检验尸身的体型和衣物，以验证是否与下葬时吻合。</p>
两名定安县的捕头无法推脱，只好令人取来凿子和铁棍。先卸下灵柩上的长钉，再缓缓推开棺材盖。</p>
尽管初春时节，气候尚未转暖，但停放了数月的尸体，气味必然难闻。于是，两位捕头和几位捕快立刻用衣袖掩住口鼻。</p>
然而，让他们以及周围所有人震惊的是，棺材内竟没有丝毫尸臭，反而飘出一股低劣的佛香气息，瞬间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p>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伸长脖颈，朝棺材内窥视。两名捕头也急忙用撬棍，将棺材盖完全推开。</p>
“啊——”顷刻间，惊呼之声在大堂内回荡！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p>
棺材里哪有尸体？只有半棺厚实的香灰。</p>
香灰之上，一个密封的红盒异常显眼。</p>
“这是何故？”齐凌似乎也被棺内的景象所震撼，怔愣片刻，疾步上前，拉着张县令儿子的手，沉声问道，“令尊何在？这红盒又代表什么？”</p>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师兄，我真的不知情！我可以对天发誓！”原已准备痛哭尸首的张县令之子，脸色苍白，拼命摇头。“我，我来定安县时，父亲的灵柩已在凌云寺安置。我，我每日面对，面对灵柩，却，却不知，里面根本无尸骸！”</p>
“陈县令，让人打开盒子！”齐凌既愤怒又焦急，甩开张县令之子的手，咬牙下令。“本官今日非要见识，这棺材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p>
“遵命！”县令陈东满心疑惑，上前几步，亲自拿起凿子，对准红色盒子……</p>
棺盖微启，他轻轻一触，便豁然洞开。一本厚重的玉简，赫然映入众人眼帘。</p>
“这竟是……”陈东顾不得丧礼之忌，急切间拿起玉简，置于眼前仔细审视，“似是一卷名录，是前任县令张威亲笔所书的名录！法王……”</p>
“噤声！”齐凌疾步上前，夺过玉简，毫不犹豫收入盒中。旋即，他紧闭盒盖，郑重地交予身旁的李源，“李佥事，速以灵符封缄，当众封存，随即召集同僚，随我返回长安置办。此事重大，未禀明寇丞相前，此盒不得开启！”</p>
言罢，他又一把抓住愣住的前任县令之子张君宝，“你随我一同前往，令尊遗留此名录，足以抵消罪责。留在此地，你随时可能遭受赤莲教贼子的报复！”</p>
“嗯，嗯——”张县令之子如梦初醒，连忙应允。随即，无需齐凌催促，他疾步退至王武等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