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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她说得对。
她如此聪明，有着他不知道的能力，还是那个莲花教主口中的神。
可是，他的喉咙突然很干，心底，像是有什么地方破了一个洞。
他如此执着地要尽快杀了人皮巨尸，无非是想为安雨凉报仇。
为了履行这个诺言，他才选择了遗忘。
可如果，安雨凉并没有死……
他已经不想去追究那位对他格外爱护的姐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他只知道，如果安雨凉没有死、如果人皮巨尸并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那他所做的一切，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进入监狱？
他为什么要把小光推开？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像一个紧绷的机器。
他甚至在这一刻产生了一个邪恶而堕落的念头，人皮巨尸必须死，哪怕是为了结束这场荒谬的允诺，他也必须死！
本来自己也预备留在监狱里，给小光自由。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
可施夷光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她温柔地抚摸着他仓皇的脸：
“白白，我原谅你了。”
心中好像“嗡”地震动了，带来不真实的酥麻，却令人想落泪。
“不……不……”他突然哽咽了，“不能这样……”
“没关系……”她含笑望着他。
“如果，如果，我没有杀了他，你也没办法离开了……”他咬牙，忍耐着眼眶酸涩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总会有办法……”
“如果我连这个都给不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原谅我……”
“可我已经原谅你了。”她为他擦着眼泪。
“不……我得杀了他，等你走了，就让我回忆起一切吧，你可以惩罚我……”
“好啦……”她叹气。
“对不起，我……”他颤抖着，“我是不是很蠢……”
“唔，那确实有点……”她望着他笑了。
他呆呆望着她的笑容，那是所有人都不可能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笑容，月笼昙花般的真挚与喜爱，都在笑容中徐徐展露。
不受控制地，他紧紧抱住了她，“小光，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会给你……”
“啊……让我想想。我想要……”她轻轻在他耳边道，“这个世界。”
明明他比她高大，且强壮，但她才是那个支撑他的人。
如果她想要这个世界，那么，他就给她这个世界。
整个末世幻象开始颤动，像是科技的世界因为她的温柔和欺骗而震怒。
人皮巨尸惊慌地四下看着，语中满是颓然和愤怒：“觉醒之牢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登顶，这是不会改变的，在设立之初就已经写在了监狱的系统里。罢了，我真的受够了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杀了我吧，至少我的灵魂会自由。至少，西子小姐是可以离开的。”
施夷光转身，微微笑着：“倒也不必这么急着死。或许你可以猜猜，神从何而来。”
人皮巨尸喃喃道：“神？神是人类的信仰创造的……”
“对呀，神，就是人类的信仰。只要你去相信。”她向人皮巨尸走去，却被白令犀抓住了手。
望着他担忧的眼神，她笑着摇摇头，推开了他的手。
她来到人皮巨尸面前，伸手放在他巨大的头颅上，黑色的瞳仁开始颤动，“你是一个能量很强的人，如果jsg你愿意信仰我，我会庇佑你的灵体。”
人皮巨尸呆呆望着她，牛一样大的眼睛里满是泪：“西子小姐，我相信你，我愿意信仰你。”
说完这句话，他的两眼之间飞出一团粉色的雾气，陷入了施夷光的手中。
巨大的身体像是倾倒的山，轰然倒地。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还是说错了。”她笑着自言自语，“这个窗户，其实在两眼之间。”
她转过头看向白令犀，语气欣然得像是即将去郊游：“现在，人皮巨尸已经生理死亡了。白白，我们可以走啦~”
似乎是察觉到了威胁和欺骗，整个世界震荡得更加厉害了。
白令犀想要冲到她身边保护她，却被晃得寸步难行。
在动荡的世界里，施夷光的衣裙猎猎而舞，仍稳稳地站着。
她眼睛变成了猩红色，周身开始爆发出强烈的圣光，巨大的蛇头法相自地间缓缓升起，张开双臂，圣光如同光罩，不断扩大，将白令犀和人皮巨尸的尸体都护在了里面。
低沉的神诵响起，宛如巨大的钟鸣嗡嗡震颤，震得白令犀不得不跪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光罩内的世界稳如磐石。
而外部的世界，天塌、地陷，一切在黑暗中变成了碎片，失重般漂浮上天空，又不断地分裂且破碎。
光罩下的寸土，开始变得无限巨大、膨胀。
站立的施夷光似乎成了巨人，所有的星球都弹丸与砂砾般，她一弹指便可毁灭一个星系，当他们的空间膨胀到极致时，周遭都围绕着暗淡闪烁超星系团。
突然，他们又开始缩小，变得无比渺小，好像突然从高空极速坠落，缩成了微尘一样，仍然在变小，分子、原子、原子核、中子、轻子、中微子……像是穿梭了无限的时空与维度，带来让人发疯的眩晕和绝望。
“呕……”白令犀生平第一次在眩晕中感到极度的痛苦，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而施夷光的表情却依旧轻松，蛇神的光罩也更加稳定，不管在任何空间，仍然稳定着光罩内的世界，重塑着坍塌的周遭。
终于，到达极致后的世界轰然爆炸，一切又慢慢稳定下来……
空间再度进入了一片纯白。
一秒后，纯白的世界出现了一块破皮，随即，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墙壁落下斑驳的漆块又消失，露出了后面本来的面目。
“墙皮”块块脱落，他们所处的地方，最终只是一个巨大的纯白色房间。
施夷光眼中的红色消失了。
她放下手臂，调侃道：“要是莲花教主此时发表高论，可能要说，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房间而已。”
在房间的尽头，是一扇红色的门。
“我来！”白令犀快一步走上前，用衣袖包着手，转动了老式的门把手。
“怕有电吗？”施夷光笑着，“或许，现在我们很安全了。”
门打开，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隔壁竟然是一个小型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面坐满了十几个人，有奥金人，也有华国人，费迪南德居然也在，穿着奥金警局的警服。
离门最近的典狱长站起身来，那惊愕的表情，仿佛是见了鬼。
施夷光轻快地打着招呼：“我亲爱的典狱长，怎么，不认识了吗？哇，连司法部的部长也来了。”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费迪南德身上，“警督，好久不见~？”
费迪南德忌惮地微微颔首。
司法部的部长率先上前，语气堪称沉痛：“恭喜你，刺客先生，你是觉醒之牢唯一一个登顶的罪犯。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带着你所有的财富，离开这里了。”
白令犀望了一眼施夷光，眼神黯然，沉声道：“不必了，我早已经说过，我要把登顶的机会给小光。”
部长脸皮抽搐，还没说话，身后一个华国的官员已经站起身来：
“白先生，非常感激你的好意，但是，华国已经与奥金达成了协议，我们之后就会护送施小姐回国。您不必转赠您的机会，可以充分享受自由了。”
震惊之下，白令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回国？她能去哪？！”
“这……好像与您无关吧。施小姐有自己的住处，她是被冤枉的，现在，国家会出面对她做出补偿。”这个官员意味深长地笑道，“或许她仍然愿意做偶像，或许，她想要从政，不论如何，在她面前是无数的可能性。但是白先生，很抱歉，你可不能出现在这些可能性里。”
“你什么意思。”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已然有了杀意。
典狱长赶紧拦住他，低声警告：“刺客，你刚获得自由，别冲动。”
“意思嘛……很简单，”官员皮笑肉不笑的，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高高在上，“虽然您二位在监狱里是cp，但是毕竟已经分开。而且，施小姐的家人，不可能接受一个罪犯，哪怕是个富可敌国的罪犯。这，应该不难理解吧？”
说完，转而面对施夷光，他又换了一副面孔，语气甜腻得醉人，“西子小姐，您受累了，是我来晚了一步，害您陷入了那么危险的测评里，我真是罪该万死。仆人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和车，您梳洗后，我们就会护送您离开。”
“哇，飞上指头变凤凰的戏码？我喜欢。”她开心地奔了过去，“我有自己想穿的衣服，我早就挑好了。”
“当然当然，那就好哇！西子小姐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哦，要吃龙虾。”
“你们没有听到吗？小姐要吃龙虾，赶紧去准备！小姐请放心，在你上车后，龙虾一定会料理好……”
“哇，你好厉害哦，是管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