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清明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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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前，老潘还给妻子去了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我等会要参加晚宴，稍迟一点再和你联系’。”
“第二条是——‘这两天小明在家听话吗？有空的话，我给他挑个礼物’。”
“但谁又知道，这两条短信，竟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讯息？”
审讯室里，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十指交叉地讲述着……他的脸庞在数盏冷色灯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地苍白而没有血色。
“所以……这就是你要提供的全部线索？”取证人员揣着性子听完了他的叙述，脸上终于显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不，不是全部。”胡渣男摇了摇头，“我还有要补充的部分……”
“要不这样吧胡先生，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取证员打断道。
“好的，你请问。”被称作“胡先生”的男子回道。
取证员这时才拿起笔，在方形的笔记本上翻开了一页：“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当天潘教授自回到酒店开始，到离开酒店失踪，在此期间除了和助理有过几句简单的交流外，便再没有接触过任何人……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他这么细微的心理变化？”
“什么？谁说他再没有接触过任何人？”胡姓男子闻言，毫无预兆地暴躁起来，“他最后明明是上了那辆林肯！去了那个波德庄园！”
“……你说的这种情况，与美国方面给出的调查结果不符……胡先生，我还是请你先回答刚才的问题。”
“美国方面？哈哈！”胡姓男子冷笑两声，“我倒想问问你，一个狡猾的杀人犯，难道会在没有任何证据前主动承认自己杀过人吗？”
“咳嗯……胡先生。”取证员用笔敲了敲桌子，示意对方冷静，“我现在提醒你，如果你坚持再输出这些毫无根据的观点，那么这场取证，我们恐怕无法再进行下去……”
“唉……”胡姓男子叹了口气，他双手一撑，向后靠回了椅背上，“行吧，那我还有什么能说的？”
“是你一再强调，有关键的线索需要补充，我们才再次见你的……那么现在，能请你把那条‘关键’的线索拿出来了吗？”
“好吧。”胡姓男子点点头，直到这时，他才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木匣……打开后，里面安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石头。
“这是什么？”取证员向匣子内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一次考古现场发现的……”胡姓男子摇了摇头道，“因为这玩意并不属于文物，我和老潘就没有上报，一人拿了一块回去做研究……”
“谁知道这玩意，似乎是带有某种特殊的磁场，让我连着几周一直心神不宁，到了晚上还常做噩梦……于是我就把它装进匣子收了起来。”
“就这件事，我也曾三番四次地提醒过老潘，可是那家伙啊，呵，自认为没受到影响，甚至还罔顾我的阻拦，把这玩意做成了护身符挂在胸前……”
“你的意思是说……”取证员皱了皱眉，“潘德文的身上，一直都佩戴着和这一样的另一块石头，对吗？”
“对！”胡姓男子点了点头。
“好的。”取证员把这一条讯息随手记在了本子上，“但……恕我直言，这件事儿和本案，好像也没多大关联吧？”
“不，有关联！而且有很大的关联！”胡姓男子忽然调整了坐姿，将身体前倾，以便更靠近对方，接着他压低了声音道，“警官，你有做过清明梦吗？”
“你……想说什么？别卖关子。”
“是这样的……就在昨天我心血来潮，又拿出这块石头做实验……结果当晚就做了一个清明梦……在梦中，我居然以老潘的视角，经历了他失踪的整个过程！”
“什么？！”取证员听完这句话，猛地一拍桌子，几乎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所以刚才你说了大半天，原来只是一个梦？”
“哎呀……你怎么搞的？完全就把重点搞错好吧？”胡姓男子异常烦躁地用双手在头上一阵乱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当然知道梦见的东西无法取信……但这不是普通的梦。”
“这么说吧，我来这里之前，早就与小唐核实过了……那个酒店的装潢、摆件，甚至连他跟老潘的对话细节，都与我梦中出现的情景都别无二致……”
说着，胡姓男子向对方招了招手，直等到对方耐着性子、重新坐下后，他才又向前凑近身子，神秘兮兮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我目前没告诉过任何人……”
“你能相信吗？在这个梦中……我竟有一瞬间，能够短暂地操纵老潘的行为……于是，我便用他的手机，向我们平时的工作群里，发送了一条不可能的语音……”胡姓男子说到这，不禁呼吸急促，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结果今早，我醒来翻开那个微信群……竟然真的收到了！而且它显示的发送时间，也正好是五天前老胡失踪的那晚……与我梦中所看到的时间分秒不差！”
“还有更诡异的……我今早去问群里的其他同事，结果居然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说……那晚老潘确实发过这条语音！他们当天也都收到了！”
“喂，你到底听懂了没有？”见取证员毫无反应，胡姓男子不禁一摊双手，更加直白地向他阐明道，“也就是说……我在昨晚的梦里，改变了五天前所发生的过去！”
“胡先生，你说的这些，如果是真的话，那的确不可思议……”取证员顺着话往下打了个幌子，不过紧接着，他一下子便抓住了，那证伪对方命题的关键点，“但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潘德文当晚确实发送过这条语音……而且所有人都看见了，只有你，哦，我的意思是说，你正好忙于其他事务，所以恰好没有看见？”
“对！哈哈！对、对！”胡姓男子忽然拍手大笑着望向取证员，激动得两眼放光，“我很高兴你找到了这个盲点！这说明你有跟着我的话在思考……但遗憾的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为什么？”取证员不禁好奇问道。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警局，跟你做笔录的时间吗？”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天前吧？”
“对！总而言之……那也是在老潘失踪后的第三天，对吧？”
“是的，不过这又有什么问题？”
“先别急，让我最后再确认一件事情……警官你与潘德文教授，在此事件前并无任何交集，对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取证员皱了皱眉头。
“你就回答我‘对’还是‘不对’！快点儿！”胡姓男子催促道。
“好好，对，你说的没错。”取证员选择不与他计较。
“好！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你刚说的那种逻辑推演，那么在这两个时间节点之间，就产生了因果悖论。”胡姓男子一把拿过了取证员的笔，在对方的本子上画了一对循环的箭头，并在箭头的两端，分别写下了“我第一次见你”和“五天前的语音”这两句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取证员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两点之间并无什么矛盾。”
“那如果我告诉你，老胡在语音里所念的内容……恰好是你的警员编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