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瑶这个人（2 / 2）

听上去真是玄之又玄，但似乎也只有这样超越现实的脑洞能够解释了。

一连三天，那件霸凌事件的所有人都没有来学校，第四天的时候才全员出现，跟随着豪华轿车一起开进校园来的，还有脸色铁青的男人，有人认出来那就是神奈川的知事先生，校长亲自出面来迎接到办公室里。

所有人都猜测瑶肯定会被退学，而且要支付一大笔赔偿金。

虽然从事件的起因来看，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但要是把受害者什么事没有，六个施暴者被打的需要送到医院这种话说出去，除了惊讶之余肯定还有自我怀疑。

几个小时后瑶回到了自己的班级，素世在广播里听到那个知事女儿念悔过书的声音，谁都能从那个广播里微微颤抖的念书声读懂当事人内心的不甘，简直是咬牙切齿。

事情和所有人的想象都不一样，知事先生都出面了，瑶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对方被迫低下头来认错。

有人在教学楼后面看到知事先生跟瑶单独道歉，穿着上品西装的中年男人居然土下座恳求瑶的原谅，而瑶全程只是紧抱着双臂，看着这位父亲。

没人听得清楚她说了什么，大家只知道知事女儿从月之森退学了，甚至都没有留在东京，据说是回神奈川的学校去继续学业。

瑶是个神秘少女杀手的话题再一次被重新提及，月之森里遍地都是有身份的大小姐，但大小姐们之间也分很多档次，能让一位知事的地位都压不住的对象，大概也只有弦卷心那样的家境了吧？

有过这样的经历，瑶组建乐队当然很轻松，月之森里的大家都开始喜欢这个酷到爆炸的转校生，她打算组建乐队的时候投稿数量都能够把邮箱塞爆。

也是因此在收到瑶的私人邀请时，素世相当意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水准和那些主动申请的前辈来说，还差的很远，不够加入这种名人堂一样的乐队。

但瑶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我来说演奏乐器的水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那双眼睛素世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暴露在瑶面前，心中没有秘密可言。

“你还记得我对吗？”素世轻声问。

“对啊，那个时候你是想过来帮我的对不对？甚至朝我走了几步。”

“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有心就够了，谁说一定要有好的结果才行？又不是每个人都有抗争的勇气，沉默的才是大多数，总好过那天其他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面对瑶的笑容，素世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其实她是有点自我厌恶的。

“你……超帅的。”想了想，素世用了帅这个说法，她懂一点中文，知道日语的帅在中文环境里很受欢迎。

瑶轻轻地笑了，说起来也不是多灿烂的笑容，月之森里也有比她更好看的美人，但看着那样白瓷般无暇的脸，素世就是听见自己的胸膛里传来砰的一声心跳，像是古井深处的青蛙跃进水中。

她的好看就像素白的瓷器，和这个年纪的女孩们一样，线条柔润，光泽如玉。但她又是坚硬易碎的，碎开来的时候就会露出锋利的一面来，什么人都敢刺，只是不太多见。

“你那些格斗技巧都是在哪学的呢？总不至于你真的是什么只会在漫画里出现的，少女杀手什么的吧？正常来说女生就算学类似的东西，也只会是跳舞或者一点防身术才对啊，你那明显超过了防身的范畴。”

后来乐队成立，素世曾经在自家的天台上问过瑶这个问题。

瑶听到这话的时候笑容恬静，伸手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回答的声音那么柔软，像是一不注意就会被天台上的风给带走。

“因为要用来保护自己啊。”

保护自己？听起来好像就真是防身术的目的，可是现代世界又哪需要一个女孩学那么硬的技术呢？无论中国还是日本都是犯罪率极低的国家，难道瑶以前生活在什么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里？

素世下意识地想要追问下去，实在太好奇了，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少女漫画，而瑶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神秘女主人公。

但她却没法问出口，因为说完那句话之后瑶就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似乎是在害怕天台上的风，黑色的吊带裙摆如干枯的花卉那样收拢起来，瑶枕着自己的膝盖，手指沿着小腿慢慢地滑出去，直到触及自己的脚尖，就那样蜷缩在躺椅里，像极了天鹅之死的姿势。

素世在这个瞬间才意识到瑶其实是个很消瘦的人，大多数女生都会因为体态给人以不盈一握的感觉，按理说瑶这样擅长格斗的人更应该身材匀称一些才对，就像那些经常光顾健身房的人。

可是怎么会呢？有钱又漂亮的女孩，甚至敢来国外的学校读书，就连知事都不敢惹的对象，会有多大的烦恼？

瑶就像是一本书，一本无法被打开的，封印起来的魔法书。

任何人看她，都永远只能看到装帧精美的书封，由此赞叹里面必然也藏着丰富的内涵，可是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读懂，也许打开来见到的只会是空白一片，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脑补。

“因为你不懂瑶这个人。”

所以才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愤懑，素世觉得不止是自己，所有人都一样，要是有人能读懂瑶，那她就不是她了，偏偏和叶就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你很懂似的，她不由得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