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噩梦(1 / 2)

  雪花还在簌簌落下,徐溶月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堆积得厚厚的雪,挥手下了命令。

  宫中今年闹了两回刺客,迎来了第三回的真刀真枪。

  宫女太监们争先恐后的跑起来,天色愈加昏暗下来,金銮殿和谨身殿都没有人时,徐溶月渐渐意识到不好。

  尽管从云州一事过后,他就一直觉得危险。但他依然去做了,而沂国公和恭扬侯也依然跟着他去做了,甚至曾经老钦国公的那些旧部。

  他们这些世家心里头都有一片血色的阴云笼罩着,尽管朱瑜这几年没有动静,他们也依然在恐惧,恐惧着魏则青当年的下场。

  三百多条人命,摧毁起来是如此容易,刑场上血水流淌,换来的是每一个世家的人人自危。

  那不止是对钦国公府的灭顶之灾,那是对世家的灭顶之灾。

  走进坤宁宫,徐溶月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一个程荻在。

  火把的亮光映照着徐溶月的轻甲,发出比雪色更加充满寒意的凛冽威光。

  他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柄,一手平放在一侧,脸上是肃杀的凝重。

  他直直看向自己,缓缓开口:“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程荻没有动,徐溶月也就一直看着他,不再说话。

  程荻还是白日那身衣袍,雪地里不过一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

  徐溶月其实比他要矮上几分,但此时却展现出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坤宁宫外不断传来宫女太监们的尖叫,火光冲上天边,染红了漆黑的夜幕。

  半晌,徐溶月忽而笑了,“程荻,有必要吗?”

  他笑的尖锐而讽刺,完全失去了耐心,露出最真实的嘲弄讥诮,“你比赵泽兰还要优柔寡断得多,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生在这世间一等一的高门,出生便已经得到了其他人几辈子也得不到的一切。你到底在埋怨些什么?又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你是沂国公府的嫡长子啊。事到如今,你又能怎么样?”

  他无聊的抵抗实在是令人失望,徐溶月念着几分最后的情分想要推他做出选择,却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清高。

  他想过“失手”杀了他。

  他们同为嫡长子,年纪相仿,比其他任何人的友谊更长久,相处更亲近,可是徐溶月却无时无刻不在嘲弄他那副清高的嘴脸。

  不止是他,沂国公府那一家子文人的清高做派都让他虚伪得作呕。

  可沂国公不也做出选择了吗?尽管没什么用,但他也清楚,沂国公府与英国公府没什么两样,不过是那些寒门儒生口中肆意敛财的生民之害。

  而程荻。

  他圣人之道是他们所有人里学的最好的,甚至比朱瑜都好上许多,当年科考糊名誊录,判卷的时候方清平对他的文章大肆夸奖,钦点了状元,结果出来才发现他是沂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他最痛恨的世家之流,被世家作笑谈了许久。

  这么些年他圣人君子做的太久,却也并非不长眼睛,看不见他底下的弟妹旁支,连他从前喜欢的那个小婢女,若非送入宫中,此刻恐怕也过不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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