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悲田(1 / 2)

  昙佑鼻尖涌入檀木的香气,混杂在闷热的幂篱之下。

  不该这么做。

  自己越界了。

  昙佑的胸口在不断起伏,让他察觉到沉闷,与罪恶。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嘉宁,可他放任嘉宁与自己亲近,他明明是最清楚的,嘉宁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依赖,可他一直在逃避,就像今日,他心底仍旧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没关系,没人会知道。

  他们本该是光明正大的夫妻。

  ——倘若没有魏家那场灭门。

  昙佑的眼前浮起血色,猛地甩开了朱槿的手。

  他听见朱槿的步子停下了,她在透过幂篱看自己。

  昙佑用另一只手扶着先前与自己相握的那只手,仿佛是那只手受了什么伤。

  朱槿隐隐感到一丝不同寻常,在原地站了一会,小声地问:“怎么了?昙佑,普庆寺快到了……”

  犹豫地、疑惑地、小心翼翼地。

  于是,昙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双一贯古井无波的眸子缓缓闭上,在眼中泛起浪潮之前压抑下了所有。

  她什么都不知道。

  再更年少时,他曾无比痛恨她的无知;而现在,他对她的无知,居然更多的是感激。

  “嘉宁,抱歉。”昙佑道,把头上的幂篱迅速取下递给了朱槿,看向长街对面的人影,又缓缓垂下眼睫,边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那个带着裂隙的小玉佛,“这是上回去见师兄时取回的……我有些不适,剩下的路不能再同你一道了。”

  朱槿怔怔地接过那块小玉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长身玉立的赵泽兰。

  一身月白,安静地站在她的对面,甚至在她看过去时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容。

  只是,也让人感到了无以复加的无奈和难过。

  朱槿的喉咙忽然被梗住一般。

  昙佑合十,对着赵泽兰一拜,赵泽兰犹豫了片刻,也对他颔首。

  赵泽兰看见昙佑露出了微小的笑意,那个笑容与自己方才的笑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相似的是,他们都在悲伤,尽管赵泽兰并不明白昙佑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不同的是,昙佑的眼里还有一种宽容、慈悲,甚至于欣慰。

  就像是——赵泽兰在第一次见到太皇太后时她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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