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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

他发出一声干呕。

老太太听不到声音,继续专注着地往里间挪步子。

谭梁山实在受不了这味道,忍着鼻息间的气味大声道:“老太太,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也不顾老太太听没听见,转身疾步跑出屋子。

“yue——”

他走出屋子,扶着墙壁再次干呕,虽然没吐出什么东西,但也逼出了几滴生理眼泪。

“我的妈呀,她这屋子太味了。”

禾晔站在门口,微微扬唇,眉眼间噙着浅淡笑意看他。

谭梁山用手安抚着胸口,长出口气:“天哪,我午饭差点给吐出来,刚才搀扶她时,就闻到她身上难闻的味道,我只当是老人味,没想到她房间味道更重。”

“我估计她屋子里有老鼠虫子之类的东西,死在床下或者柜子下面,没清理腐化了。”

“她的儿女也真是狠心,竟然就这么丢下一个耄耋老人独自生活。”

听着谭梁山的这些吐槽,禾晔丝毫不意外:“凡事都有因果。”

刚刚谭梁山与老太太交谈时,他一直在打量对方面相,这老太太能落到现在的下场,与这村子的风土文化,封建思想脱不开关系。

片刻后,老太太拿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年机出来,大声解释道:“这是儿子给我买的手机,但我不怎么会用。”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给我打电话,我也听不见,但是这上面有他的电话,平时村里有什么事儿,他们都是用这个手机给我儿子打电话,他来帮我解决。”

这老太太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自家儿子,说起儿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骄傲、炫耀。

自己都已经被怠慢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谭梁山没用她的老年机,而是用自己的手机输入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很快对方接起电话,一道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通听筒传过来:“谁呀?”

谭梁山打开扩音,介绍自己的身份:“你好,我叫谭梁山,是一名道士,今天路过你家……我想了解一些有关你母亲的事情。”

对方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听事关自己老娘,他语气变得紧张:“我娘怎么了?”

谭梁山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慌张,赶忙解释:“你娘没事,先生你不要担心。”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娘都这么大年纪了,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老家,是不是不太安全?”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许久才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我和老婆打拼了半辈子,也只给儿子买了一套房子,我们自己也是住在一个只有四十平方的老破小房子里,根本没老娘住的地方。”

“我还有三年就退休了,等退休就回去专心照顾她。”

禾晔轻哂道:“就这么确定你娘能活到你退休?”

“你什么意思?”

对方瞬间生出几分不满,语气也变得犀利。

“那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差三年退休,我总不能这时候辞职回去照顾她,再说了,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娘,她的那两个女儿跟死了似的,一个比一个狠心,自己亲娘都不管不顾。”

“我除了上有老,下还有小呢,总不能把照顾老娘的责任全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让我丢下一家老小专门回去照顾她!”

谭梁山趁机追问:“我正想问,你们姊妹兄弟三个,为什么你那两个姐妹跟你老娘的关系这么差,竟然都不肯赡养自己亲娘?”

电话那端的中年老头冷哼一声:“我哪知道,老二自从远嫁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直接跟家里断绝关系,说什么我娘偏心,让她吃了二十多年的苦,之前我一直知道老二的心思深沉,没想到竟然这么记仇,连小时候我娘不给她吃鸡蛋这种小事儿都记着。”

禾晔出声询问:“当时给你吃了吗?”

对方问:“吃什么?”

禾晔:“鸡蛋。”

对方道:“这我哪记得,不过老二说小时候家里的鸡蛋我娘都会偷偷给我吃,但那是因为我早产,身体不好发育缓慢,我娘才拿鸡蛋给我补一补,再说了家里就我这一根独苗苗,又是最小的孩子,她作为二姐,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弟弟吗?”

“就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天天说她委屈,我后来说买一筐鸡蛋补给她,她在那儿哭啼啼地说什么不一样了,她怨的不是鸡蛋,是我娘偏心,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委屈……”

禾晔眸色冷然地盯着手机屏幕,打断对方的抱怨:“你作为既得利益者,没有资格说这话。”

受委屈的人不是他,他自然不记恨,巴掌不打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有多疼。

中年老头瞬间怒了,嚷嚷道:“我怎么没资格说这话,不管怎样我娘好歹给她喂养大了,这白眼狼翅膀硬了,撅个屁股走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娘就应该学村里其他人生下来就给她掐死,也就没她喊委屈的时候了。”

“你怎么说话呢!”谭梁山愤愤道:“她可是你姐!”

中年老头呸了声:“我没她这样的姐,白眼狼一个。”

“行了,我懒得跟你们掰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既然你们觉得我娘委屈,就去给那俩人打电话,让她们把我老娘接过去照顾。”

“我看你们就是觉得我孝顺,好说话,才敢一直逮着我一个人欺负,真他妈操蛋。”

中年老头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根本不给谭梁山说话的机会。

“嘿,这王八犊子真是气死我了,都把老娘丢在老家不管不顾了,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孝顺!”

谭梁山气哼哼地点上那串电话号码,准备再次拨打过去,被禾晔出声阻拦:“别打了。”

打过去对方不一定会接,接通了也只是互相辱骂争执,起不到什么作用。

对方的观念是从小就被影响的,早已经根深蒂固,他认为自己是男孩,可以给家里传宗接代,父母对他宠爱、偏心、优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两个姐姐在他眼里,就是不平等的‘奴隶’,得不到相同的宠爱,却要帮他平摊赡养父母的义务,说不定还要对他进行一定经济、能力上的帮助。

这些在对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作为亲弟弟,都能说出让老娘将姐姐扼杀在襁褓中的话,可见是有多冷血恶毒。

而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将儿子教育成这样的败类,让女儿委屈到跟她断绝关系,晚年落得无人照料的下场,也不算亏她。

禾晔收回心思,直接迈步离开:“走吧。”

就任由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诶,你们怎么走了?”

刚刚老太太站在一旁,却听不到他们与儿子的对话,只见两人挂完电话就转身离开,疑惑且慌张。

“你们跟我儿子说了什么?”

“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们……”

老太太见他们根本不理自己,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刚刚见几人态度友好,又对自己的生活十分关心,所以才对他们没有防备,可现在打完电话,对方几人的态度立马冷了下来,让她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些人是特意来找她儿子的?

还是她儿子跟这些人说了什么话?

可惜她耳朵太聋,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她见这两人旁边有人举着摄像,猜测是不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想来了解一下他们村子的情况。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少什么东西,便放下心来,想着等喂完鸡鸭,拿着手机去找一下村里邻居,让他们帮忙给儿子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院子外,谭梁山依旧十分气愤,一边走一边跟禾晔抱怨:“这村子里的人到底怎么想的呀,一个个家里跟有皇位要继承似的,难道非要生儿子才行吗,明明三个孩子,竟然能让两个亲闺女都跟她断绝关系,当初他们俩夫妻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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