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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抿平,手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语调低沉,阐述事实:“我是一个情感很淡漠的人。”

说到这儿,他渐渐睁开眼,望向牧夕璟:“不管是对亲人、朋友,都心冷如石,捂不热。”

“爷爷他对我很好,但他走的时候,我看着他的尸体,一滴泪都没落。”

最后,他特意补上一句:“这份冷漠并不会随着时间,或者因为某个人改变。”

牧夕璟知道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可听完后,非但没失落,反而笑意更浓了。

“禾晔。”

禾晔听到他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微微拧眉。

牧夕璟却没在意,继续说道:“其实刚刚这些类似的话,我之前听过,不止一遍。”

禾晔:“……”

牧夕璟望着他,勾唇道:“但你不喜欢,我不便多提。”

禾晔:“……”

牧夕璟:“其实在心理学上,当你不断强调一件事情时,说明你在心虚,从心底畏惧这件事情的发生。”

“心虚,畏惧?”禾晔像是听到了笑话,挑眉嗤笑:“可笑。”

他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

牧夕璟也不辩解,看着太师椅上的男生重新阖上眼睛,不再搭理自己。

其实他不认可禾晔说,他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情感冷漠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生死的。

就例如他。

如果现在真的有一桩凶杀案出现,他可以视若无睹,但禾晔不会。

禾晔嘴上说不在乎亲人,可他亲眼看到的,从禾爸口中得知的事情,全都恰恰相反。

就比如这把太师椅,禾爸说这是禾晔爷爷生前最爱躺的椅子,禾爷爷刚走那段时间,禾晔经常坐在上面沉默发呆,就连现在,一有空闲时间,禾晔也很喜欢坐在上面,这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禾爸本事小,挣不到什么钱,禾晔上学期间打工兼职,不但养活自己,还时常往家里寄钱。

这段时间与禾爸聊天得知,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被亲生父母抛弃,无处可去,他们与禾晔商量要不要收养,禾晔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对那两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但直播挣钱后,禾晔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二十万给小孩看病,给自己不太亲近的父母买房子。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什么都没用,可牧夕璟能清楚的感受到,现在的禾晔对他没有了刚认识时的冷漠。

禾晔只是不能共情别人的情绪,但分得清善恶,而且对别人始终保持着善意。

不像他,只是表面阳光。

下午,绵绵细雨犹如断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店外的路上已经有了小摊积水。

禾晔从休息室里拿出一个外套披在身上,听着雨声小憩了会儿。

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禾爸正在回来的路上,说阿姨在家做好了饭,禾妈让他过来接禾晔一起回家吃饭。

禾晔睁开迷糊地眼睛,回了句:【不用了。】

禾爸知道中元节,他晚上要守夜:【等吃完饭,我开车给你送过来。】

禾晔:【你们吃。】

禾爸见他依旧拒绝,也没再勉强,只关切的说了句:【行吧,那你晚上注意安全,别忘了吃饭。】

聊天结束,禾晔关了手机屏幕,看了眼外面已经阴沉的天色。

牧夕璟依旧坐在对面,似乎一直没挪动位置,见他醒过来,出声询问:“饿了吗?”

禾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起眼皮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七点十三分。

“今晚不直播,你可以早点回去。”

中元夜,禾晔在主页挂了请假条。

“回去无事可做。”牧夕璟晃了晃手机:“饭过会儿送过来。”

禾晔淡淡嗯了声,懒懒散散地打开了游戏,玩起了斗地主。

牧夕璟被他手机里的音效吸引,起身站在了他后面,看着他操作。

看了一会儿,牧夕璟就忍不住笑了,禾晔似乎对打牌技巧一窍不通,虽然打的很认真,但完全是在乱打。

短短十分钟,已经输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禾晔再次抢到了地主。

禾晔挑着对3,正要打出去,被身后的一只大手阻拦。

“等一下。”

牧夕璟温声到:“你可以留一个3,跟其他牌连起来。”

禾晔:“可是多一个3。”

牧夕璟的手掌几乎将他的食指包裹,指着手机屏幕,低声说道:“你可以先把单牌送出去。”

“你拿着大王,单牌没人能压得过你。”

禾晔的注意力在怎么出牌上,并没有注意到牧夕璟说话时,离他很近,两人的手指时不时会触碰在一起。

果然,三轮单牌顺下来,最后以禾晔的大王收底。

两家农民不要,禾晔直接一顺牌打出去,听牧夕璟的建议,在对方扔炸弹时,他跟着扔出一个最大的炸弹。

农民打不过,他扔出去一对8,最后再以炸弹收尾。

手机里响起欢快的音乐,昭示着禾晔赢下这局。

“……”禾晔诧异地偏头望向牧夕璟,男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J的炸弹是最大的?”

牧夕璟解释:“单牌时,你右边的玩家出了A,左边玩家出了2,你手里有对Q,只剩下四个K,如果你的J钓出他们两个炸弹,那也不算亏,之后你的四个10,依旧是最大的。”

禾晔诧异:“你竟然还记对手的牌?”

牧夕璟:“……这是一个斗智力游戏,可以培养人的记忆力、大局观、还有协作能力。”

禾晔质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智力一般?”

牧夕璟被问的噎住,正巧司机打着伞,提着饭盒过来。

他立即转移话题道:“饭来了。”

牧夕璟走到店门口接过保温桶,司机正准备离开,被禾晔叫住:“等一下。”

他从柜台上拿出两张黄符纸,对司机说:“你身上的驱邪符还带着吗?”

司机连连点头:“带着呢。”

他每天中午、傍晚都要过来送饭,禾老板便给了他一张黄符随身携带。

禾晔拿出一张黄符轻轻一甩,符纸无火自燃,在司机两肩扫过,将他身上驱散阴气,同时续了下阳火。

“今晚日子特殊,等会出去的时候不要回头。”

禾晔说着,将另一张符纸折叠,递给司机,补上一句:“到家后给你老板发个信息。”

司机连连点头:“好。”

其实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发虚,但这是老板交代的工作,他不得不做。

为了不丢掉自己的高薪工作,司机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这条鬼巷子。

禾晔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疾步离开,直到手上的光亮彻底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到店里。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牧夕璟满眼噙笑的桃花眼。

禾晔从他的眸中读出了几分玩味,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心冷如石?

禾晔懒得理会,径直去往后面的洗手间净手。

吃饭时,牧夕璟收到司机发来的消息后,特意与禾晔说了声:“他到家了。”

禾晔没应声,安静吃饭。

牧夕璟却不依不饶,笑着追问:“我回去的时候,你会关心叮嘱吗?”

禾晔觑他一眼,冲柜台抬了抬下巴:“全拿走。”

牧夕璟:“……”

那上面全是禾晔为今晚准备的驱邪符。

吃过晚饭,禾晔打着伞出去,牧夕璟本想跟着一起,但被拒绝了。

今天不知是阴天,还是鬼门大开,导致巷子里阴气弥漫,商玺巷里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禾晔打开阴阳眼,看到巷子里挤满了小鬼,一个个满脸兴奋的往巷子外涌,让他瞬间没了往巷尾走的兴致。

他尽可能的躲着小鬼走,可还是避免不了那些小鬼从他体内穿过。

“阿嚏——”

今晚阴气重,再加上阴雨天气温低,禾晔感觉有些冷,便转身回了纸扎店。

回去后,他穿了件外套,喝了杯温水取暖,本打算窝进太师椅里继续打游戏。

却听到外面阴气一阵一阵的刮过,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一声求救:“救命,有鬼啊!”

禾晔本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到店门口竖耳倾听。

“救——”

这次应该没听错,确实有人在喊救命,声音似乎从巷尾传来的。

巷尾,阎王庙大门口。

一个看不清容貌,浑身湿透,沾满湿泥的男人躺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脖子,舌头外伸,眼白上翻,双腿用力地蹬着地面。

“救……命……”

他的嗓子沙哑,声音完全被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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