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45(2 / 2)

  齐宵笑得跟傻子一样,说:“八月初七出生,大胖小子,可把韶娩累坏了。我们……想请殿下为他赐名,姓徐,我想让他跟韶娩姓。”

  “秧。”

  谈善一怔,看向徐流深。

  徐流深屈指蹭了蹭婴儿柔软面颊,低声:“祝他一生茁壮成长。”

  “秧,秧,稻之初生者谓秧……好极,谢殿下。”齐宵抱着睡梦中的儿子转了个圈,兴奋道:“徐秧,徐秧,真是好名字!”

  稻之初生者谓秧,民间土地多见,远离宫墙。

  徐韶娩还戴着遮风的帷帽,掀起来,泪眼涟涟:“兄长。”

  齐宵要去肃州任职,她心知这是徐流深给她的最后一份嫁妆。此去路遥遥马蹄响,再难相见。她有满腹未尽之言,憋出一声哭腔。

  长街马道宽阔,徐流深因她勒马回望,马儿原地踏步,他身后是重重雾霭,远山宫阙。素白便服上绒花如雪,抖落一地银霜。

  他冲徐韶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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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梁军频频在边境生事,王世子领兵出征。重甲叠于铁架之上,寒光剑痕累累。临行前一夜徐琮狰负手踏入元宁殿,沙土地图铺开。

  是一场必胜的仗。

  父子二人双双缄默,良久,徐琮狰败下阵,放缓和声音:“回来后,寡人替你准备继位大典。”

  踏出门槛前他脚步放缓,似在等待。

  “王朝兴,边境安。”徐流深拭剑,抬眼问他,“可是君父毕生所求?”

  徐琮狰微有失望,依然道:“是。”

  徐流深收剑,上身匍匐在地,在他背后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如君父所愿。”

  徐琮狰背着身,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昔日世子寝殿荒芜生草,谈善跟着徐流深来到偏殿上锁的大门前,门环上灰尘遍布。世子爷伫立良久,伸手拉开门。

  谈善僵在原地。

  他见到童年的纸飞机,宛如涂鸦的泛黄纸张,火柴人愚公仍在移山,牛郎织女跨桥相望,长翅膀的鸟衔枝填海。花灯挂满横梁,垂丝海棠挤干水分,褪去颜色得以永存。写毁的大字被风吹到脚下,四叶草夹在某一书页中,脆如薄纱。

  其实也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世子爷尚未送出的东西。

  谈善几近哑然。

  夜风起,世子爷举着油灯,满身乌发勾缠。他目光一一流连在屋内,灰尘和另一种质地晶莹的液体覆盖了一切。

  他兴味索然转身,将手中油灯朝身后随手一抛。

  猩红火舌在他身后狂卷而起,摧枯拉朽之势抹去一切。

  热浪滔天。

  谈善快步跟上他,又停下来,捂住胸口无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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