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离别与重逢126(1 / 2)

离开花神会的地界之后,天气逐渐冷了起来,寒风呼啸着吹过大地,卷起片片枯枝残叶。</p>

苏温却不以为意,他自诩身强体壮,并不惧怕这寒冷的天气,自告奋勇地接过了赶车的任务,让文韵和洛水能够坐在温暖的车厢里。</p>

苏温挥动马鞭,驱赶马车前行,车轮滚滚,扬起片片尘土,因为有文韵在,他原本不算强壮的身子此刻在凛冽寒风中亦显得分外挺拔。</p>

而李清幽则骑着马跟在一旁——他本就轻功卓绝,颇有仪态,骏马奔驰,面如冠玉的少年扯绳驾马,身姿矫健,颇具美感,更是一道惹眼的风景。</p>

“文韵妹子啊,你不清楚,本公子苏某人的厉害之处!在花神殿前,我只消一拳挥出,那青鸟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再一脚猛踢过去,那白鹤的银白双环直接被踢得翻飞出去,那场面,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好不畅快……”苏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英勇事迹,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绝世高手。</p>

而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文韵则眯起眼睛,嘴角含笑地听着他胡言乱语,心中暗自好笑:这个苏温,还是改不了爱吹牛的坏毛病。</p>

一旁的洛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低声问道:“文韵,你真相信他说的这些?”</p>

文韵转头看向洛水,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轻声笑道:“当然不相信,青鸟和白鹤两位姐姐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击败?”说到这里,文韵又不禁轻笑出声,显然对苏温的夸夸其谈感到十分有趣。</p>

“那你也不揭发他?”洛水瞧着文韵精致的小脸,心下感慨这妮子满脸纯真无邪,其实心里却远没有那张脸那样人畜无害。</p>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花神会中,位列十二花神者,总归不能太过纯真。</p>

“揭发他?怪不近人情的。”文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愿意说,就让他说呗,反正这一路上也怪无聊的,也算是解闷了。”</p>

洛水知道文韵的性子,她向来不是那样残忍直白的人,但也因为这性子,时常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p>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不刻意揭穿的温柔似乎更伤人了。</p>

洛水望向前方正赶着车的苏温,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她自己也觉得不该的怜悯。</p>

以洛水自己的感觉来说,苏温显然是对文韵抱有别样的感情,但他也没有因为自己曾收留过文韵的事实而强求文韵,反而在外面文韵面前吃力不讨好地吹捧自己,倒还算不上十分卑劣,只是有些愚蠢。</p>

从前她讨厌愚蠢的人,但自从认识李清幽之后,她渐渐地认为,愚蠢一些,倒也没什么,时刻都保持着精明的人,一定是很累的。</p>

像危采薇这样的人,虽然活了许久,但在时刻担心着自己可能被某个突然一鸣惊人的天才取缔的压力之下,能有几日是不累的呢?</p>

危采薇再强大,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她也应该会做些什么,从而排遣自己的这种疲累,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p>

洛水想了很多,直到她自己累得睡着。</p>

她与文韵相互枕藉、倚靠着,在马车车身轻微的颠簸中沉沉睡去。</p>

——</p>

杭州,风醉楼。</p>

这几日西风甚紧,尽管阳光依旧,却似乎挡不住那寒冷的气息,反倒令它不依不饶地愈发浓烈起来。</p>

想来初雪将近,寒风呼啸,树木凋零,颇有些寂寥萧瑟的味道。</p>

行人们纷纷裹紧衣物,行色匆匆地奔走在街头巷尾,似乎都想着尽快做完手头上的事,逃离这严寒,回到温暖的家中,再不出来。</p>

风醉楼倒是一如往常,依旧是门庭若市、行客如云,充满着烟火气。</p>

你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在高声谈笑,有的人默默品味着美酒和佳肴,有的人在欣赏楼中西域舞姬的曼妙身姿,有的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p>

在这个热闹的近乎喧嚣的地方,每个人却似乎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独有的一份安宁。</p>

“公子,我想……离开风醉楼一段时间。”吕银踌躇了半天,才开口说道。</p>

江晚山微微抬起头,目光从手中的书卷移开,落在吕银身上。他的目光总是如此平静深邃,让人难以看透他内心的想法。</p>

沉默片刻,江晚山缓缓地问道:“多久?”</p>

这么多年来,吕银要去做什么,江晚山从来都不会过问,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p>

吕银低着头,一双粗糙沧桑的大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轻声回答道:“需要一些时日,具体是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p>

江晚山沉默了一阵,随后淡淡地说道:“你总得给我一个准信。”</p>

“哪怕不是那么准。”末了,他又补上一句。</p>

“我想与支离戒一起回祁山去,助他闭关修炼。”吕银也不打算隐瞒,将一切都说了出来。</p>

江晚山略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过分惊讶——早在吕银陪支离戒日夜练功、切磋琢磨时,他就已经料到,也许有朝一日吕银会提起这样的事。</p>

“那就是说,短则三五载,长则……”江晚山心知肚明,吕银和支离戒都不年轻了,这一去,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见都是个未知数。</p>

“公子,我……对不起。”吕银一个几十岁的老人,竟好似个少年一般,颇有些局促地说道。</p>

江晚山忽然笑了笑,说道:“你不必向我道歉,我一早说过,听雨楼不是什么教派,亦非宗门,是去是留,全凭自愿。”</p>

吕银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他,恰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样。</p>

沉默,也唯有沉默,这样复杂的情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两个男人之间,也羞于吐露这种情感。</p>

男人的确是很奇怪的物种,他们大多数时候极为内敛,明明不具备独自消化所有情绪的能力,几乎每个男人却与生俱来地、无师自通地独自消化着自己心底的各种事情。</p>

窗外落下雪来。</p>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窗外细碎的雪团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术法一般,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得到处都是,未几,整个人间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p>

江晚山静静地站在窗前,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雪花,他微微仰起头,感受着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p>

他知道冬天来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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