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名剑踏雨，可斩天地47（1 / 2）

“黄沙龙王？我看你是个狗屁的龙王！遇事只会缩在后头，让弟兄们替你送命，就这点能耐，还不如换我做你们大当家的！”李清幽高声喊道。</p>

“大胆！”白纸扇怒斥道，“给我拿下！”</p>

“许先生，”乌狼英这时反倒出手制止了，“他闯我山门时就注定是个死人了，同死人计较什么。”</p>

乌狼英朝李清幽走去，喽啰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p>

“当家的……”白纸扇还欲开口劝阻。</p>

“不必多说了。”乌狼英横臂拦下白纸扇。</p>

黑弯刀阻道：“大哥，不烦你出手，我替你杀了这鸟人！”</p>

乌狼英将黑弯刀拨开，在李清幽面前站定，“你要杀我？”</p>

“难道请你喝酒？”李清幽冷笑道。</p>

“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黄沙龙王！”乌狼英将身上蛮毡拂了，露出内里的短衣，筋肉暴起，抬起一脚踹上李清幽胸口。</p>

李清幽两手交叉，周身真气运作，原本抵挡得天衣无缝，不巧却在这时，眼前突闪过些画面：仍是某个峡谷的谷底，向上望去，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他缓缓地靠近自己伸出手，而自己伸手去碰时，却抓了个空。</p>

至眼前的是乌狼英的一记重腿。</p>

“破嚓”</p>

黄沙厅门炸出一朵碎屑飞溅的花，李清幽凌空飞出，旋即下坠，重重砸落。</p>

还没等李清幽缓过劲来，乌狼英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飞身落至李清幽面前，李清幽本能地拔剑，不想乌狼英出掌一推，将踏雨牢牢固在鞘中。</p>

这厮不过一个响马头子，武功竟然如此霸道！</p>

不单霸道，并且心细如发，自交手那一刻起，毫不留手，不留丝毫破绽，不给对手任何可能扰乱他节奏的机会，势如破竹，势必一招制敌，其外功之强悍，竟不输李清幽曾交手过的任何一位名剑！</p>

乌狼英使的是祁山一派的龙形拳法，轻功为龙翔天，内功心法为《雪原心经》，三者皆出自雪原龙王，也就是燕飞翎。其中《雪原心经》是燕飞翎在北境最西边的雁绝峰所悟，与前二者相辅相成，又与霸风刀法几乎天造地设地相合。</p>

李清幽被其压制得拔不出剑，索性不再想着摸剑，赤手空拳迎上乌狼英的猛攻，指骨与指骨、拳头与拳头对轰，音爆之声回荡山中，久久不息。</p>

拳头对撞，互拆过数十招后，李清幽明显察觉到，丹田之内，真气急剧消耗，光这一会儿，内力已下六七成，相互再换几招之后，恐怕便要消耗殆尽。</p>

更奇怪的是，丹田内先前运功时的刺冷感觉，竟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真气损耗极快，却是浑厚饱满，之前一运功便生出的刺骨寒意已然不见。</p>

难道已经油尽灯枯了么？</p>

这一次与乌狼英交手，难不成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么？</p>

他能感觉到死期渐近，也的确厌恶这种感觉，洛水将一切坦然告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感到绝望。</p>

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才明白那种对未知的恐惧，他才明白那些在死人坑里即将被填埋却仍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的感觉。</p>

乌狼英的拳头向小腹袭来。</p>

小腹的位置，大抵是常人丹田所在，较他处更为薄弱，因而空手缠斗中，最忌讳被拳脚击中。</p>

李清幽本能地腾出两手去拦。</p>

可惜慢了一点。</p>

他的丹田已空，不能再支撑他那样迅疾地动作。</p>

一口鲜血随拳风在李清幽小腹坐实而从口中洇出，似是蘸饱了红墨的羊毫，笔直拈在手里，笔尖断了线似地一滴接一滴点落，洇透纸背。</p>

乌狼英甩了甩手上的血渍，拳头握得“嘎吱”响，真气凝成拳风，预备一招结果了他性命。</p>

“当家的，且慢！”白纸扇气喘吁吁地跑来，不要命一般地扑在李清幽身上，将其扑倒在地。</p>

李清幽躺倒在地，已失了神志，昏死过去。</p>

白纸扇从李清幽腰间解下枚什么东西，递到乌狼英面前，乌狼英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黑绳上系一枚月牙黑玉，面上镌一条面目狰狞的龙，保存得十分完好，玉面光泽仍在。</p>

“方、方才我见他后腰楔着块黑不溜秋的玩意，便心里头一紧，追了出来，想不到果然、果然……”白纸扇喘着粗气把那块黑玉拍在乌狼英手心，食指指着他鼻子晃晃悠悠骂道，“差一点你就祸到临头了，你这莽夫！”</p>

“祸到临头？我就是杀了，量他也不敢动我！”说是这么说，乌狼英见了这块玉佩，心中仍是一凛，连带着放狠话也没了底气，思索再三，还是好声好气向白纸扇求主意，“许先生，你说怎么办吧。”</p>

“我说了，你能听么？”白纸扇喘匀了气，眼珠子一横，摆手道，“说了也不顶用，我说它干甚？”</p>

“好兄弟，都依你、都依你还不行吗？”乌狼英放声大笑，亲昵地搂住白纸扇。</p>

白纸扇白乌狼英一眼，拂了他臂膀，招呼左右喽啰道：“你们几个，先把他抬入牢里关起来，醒来立刻向我禀报！”</p>

几个喽啰慌忙应了白纸扇命令，七手八脚地抬起李清幽，往关押肉票的监牢中去了。</p>

——</p>

漠城，客栈中。</p>

江晚山送宋竹君出门，宋竹君忽笑，江晚山疑而问之。</p>

“公子这几日身子可是好些了？”宋竹君却先反问道。</p>

“何出此言呢？”江晚山不解。</p>

“公子刚来到漠城时，日夜咳嗽，严重时还会咳出血来，近日已不曾听见公子咳嗽声了。”宋竹君如实相告。</p>

江晚山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十分讶异，送别了宋竹君，当即回到屋内闭目打坐，运起气来，如其所言，果真未觉心火血枝所带来的灼痛感，反倒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p>

不过这感觉并未维持多久，真气游走片刻，忽觉周身燥热，江晚山心知这是心火血枝所致，意欲收功，丹田却陡然空虚，一丝凉意穿过丹田，与周身热血缠绕一处，江晚山惊诧之余，端坐阖眸，试图将冷热两种气息交融。</p>

片刻，江晚山陡然睁眼，眼中神光闪动，仿佛堕星流云、河汉缠织，眼瞳之中，复杂难以言喻的情感汇聚一处，化作一滴晶莹泪珠，静而无声滑落。</p>

脑海中，如秋日未关的书斋中的窗，秋风由窗子涌入，将书页惊得翻飞，“哗啦啦”地清响，一幕幕字句，如此映入江晚山心间。</p> 他见过这画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