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二叔,我这里有个...63(1 / 2)

王柳苹回到家里,老太太马上过?”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想楼小乔刚才的态度就气闷,这些个乡下女人,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还看书,她会看个锤子的书。

王柳苹说:“人家都不搭理我,大弟怎么着她了。”

她觉得八成都是菊子作的,两口子打架再正常不过的事,挨几下子又不会掉层皮,只有不本分的女人才会报警。

老太太是见过刚才儿子打人时的狠样儿的,那会儿王超心里真是起了杀念,打的也特别狠,于是支支吾吾的说:“谁叫她说那些话刺激你弟弟,说什么家里的钱都是她挣的,她该花多少不用别人管,你也知道超子这脾气,他是个能忍的人?”

最近几年外头这样说话的人多了,王超也越发敏感,听不得人讲这些。

菊子是他堂客,他就越发有心理上的优越感,被自己媳妇这样说,他哪有不气的。

王柳苹心里头气闷,她晚上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就被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老太太见她一到家就坐着喊饿,就去厨房给她热饭。

王柳苹见她妈动作迟钝,干活一点都不利索的样子,不耐烦的说:“算了不用热了,这个天气吃冷的也行。”端着一个大碗,把饭都扣在上头,就着凉苦瓜凉茄子吃了起来。

这次的饭菜是老太太做的,舍不得放油放盐,苦瓜甚至还炒糊了,没有以前那样爽口,硬往嘴里塞了一口,还吃出奇奇怪怪的味道,以前家里是菊子下厨,她手艺好也舍得放油盐,吃着比这舒心多了。

王柳苹心里头气闷,倒也没有太在意,细细的询问起两口子打架时的情景。

“大弟这也做的太过了些。”王柳苹轻轻叹气:“不过她也是的,两口子吵架,还要去报案,真是没事找事,谁家有这么爱搅事的媳妇,我看你们也太惯着她些。”

这段时间娘家的事情太多,倒叫她们几姊妹忘记最开始:“赚钱的是超市,又不是她,超市开在这里,以后家里没她了难道就转不动了?”

越想越生气,不是把超市开在家里,就凭着她能把生意做起来?

真当自己是有几斤几两的人物了。

王柳苹也没放在心上,在娘家吃了顿饭,又安慰了母亲一番,天黑之前找了个理由就回去了。

结果第二天王超也没被放回来。本来去医院看望母亲的王成宇也没有见到母亲——

菊子当天没醒来,事情才严重了。

医院催交了几次住院费,王柳苹还真怕这个时候菊子死了,那她弟弟就成了杀人犯,只得麻溜的去医院交了一笔钱。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把王柳苹几姐妹又叫了回来。

她倒是还有个儿子,不过人在外地很少回来,只有这几个女儿因为嫁的近,这几年经常往老家跑,家里的事情没少掺和,王柳苹是老大,王柳梨是老二,老三王柳枣是个老师,如今在另一个村子里头教书,三姐妹混的都还算不错。

王柳梨坐下:“我今天去了趟公安局,没见着大弟。”

王柳枣威严的说:“我去医院看了一眼,她还没醒来,要是她真死了,大弟这事儿没那么快完。”

姐妹三个进屋之前,就已经商量过对策了,虽说医院也没公布报案人,但她们三个都觉得是楼小乔报案的,听说这女人就是个搅家精,之前她家小姑子带人来她这里偷腊肉,还让她搞去派出所关了几天。

王柳苹狠狠地拍着桌子:“菊子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能学什么好?”

王柳梨深以为然。

“现在咱们要关心的,难道不是大弟的问题,你们说说怎么弄,她要是醒来了倒也罢了,回头让宇宇去求一下他妈,好赖这事儿能过去,但她要醒不过来呢?”

“这女人也真是的,管天管地能管别人家的事。”

一家子商量来商量去,都是外人的错。

王柳枣说:“菊子去医院之前,去过她家?”

她是老师,文化也比其他几个姐妹高一些,也有点见识。

王柳梨是去过了公安局,找熟人打听过案情的,又去过医院,了解过菊子的病情,对现在的情况最了解不过:“说是她送去的,还是她垫付的医药费。”

王柳枣抬了抬眉毛:“她有这么好,垫了医药费都没找咱要?”

老太太说:“她倒是想要来着,你看我会不会给。”

反正儿媳妇又不是她送去的,这笔账她不认,对方还能从她口袋里头抢钱不成。

王柳枣心里就有了成算,先跟大姐说:“大姐,明天你带点东西去医院,找门诊的大夫,主治大夫去问问当天的情况,她的病情,看看什么时候能醒过话的时候态度要好点。”

王柳苹点了点头,这几年她脾气不太好,经常收不住火。

二姐王柳梨在城里做衣服生意,认识的人也多,她问:“那我呢?”

王柳枣说:“二姐你还跑公安局,问问大弟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拘留一般都有时限的,又不是正式的拘捕,总不能把人一直都关在里头,该送礼送礼,该走关系的时候还是要走关系,娘你拿点钱给二姐。”

老太太说:“我也不知道钱放在哪。”

王柳枣拉下脸来:“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捂着私房钱干嘛,要是她死了,你儿子就是一个杀人罪!”

说的老太太也怕了,骂骂咧咧的进去拿钱。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咋的,店里的生意也不太好,没什么流水,不然可以用店里的钱了。

三姐妹商量完,又在娘家吃了顿饭,这才各自散去了。

白天时候楼小乔去了趟医院,看菊子还没醒,回去的时候又见到王超不在,去问那老太太要钱,又是磨磨蹭蹭的不想给,心里头就火死了,好在这会儿看病也不太贵,菊子那个腰包里面本来就有千把块钱,她垫也才垫了个几百块,也就不着急拿回来了。

但从菊子家出来的时候,碰上张玉娇从菜地回来,便问起菊子的伤势。

张玉娇说:“她住在哪里,我反正每天都要去县城,你也不用每天跑了,我回来的时候就顺便看上一眼。”

在楼小乔之前,她跟菊子的关系最好了,征收开始之后,是三个人一个小团队。

菊子伤成这样,张玉娇心里也难受。

这么热的天楼小乔也不想跑,便把菊子的病房告诉了她。

张玉娇拉着楼小乔离开,左右看看才说:“我听说王超是听了他几个姐姐的话,要跟菊子离婚,菊子说要离也可以,该给她的都要给她,当初王超家盖房子都是他们一起盖的,这房子拿不走,菊子要家里所有的钱,这死男人就起了杀心。”

从菊子住院,王超被关起来,村里各种传言就不少了,现在村里这种消息不少,但打架进医院和公安局的他家可是第一例,于是菊子家里这点事,顿时就成了下井村的头版头条,村里传的各种流言蜚语都有,还有人说王超在外头早就有相好了,也有人说菊子也不老实,在外头肯定有男人了,不然哪个女人被离婚,不都是哭天喊地的呢。

张玉娇跟菊子关系好,就替她说了几句,还跟人拌了几句嘴。

不过收获到的八卦消息也挺多的。

楼小乔:“那王超到底有没有相好?”

就王超那样,看外表也没什么竞争力了好吧。

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男人三十一朵花,这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说出来的。

男人放飞自我起来,老起来比女人要快多了好吧。

啤酒喝喝,麻将打打,身材管理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啤酒肚早就让他看上去是个中老年肥胖子,反观菊子,可能是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她跟外头的人接触的多,对外貌也注意一些,看上去比同龄的丈夫要年轻好些。

有些人就是嘴碎,见菊子好打扮,平常爱说她闲话的人就不少。

加上开个麻将馆,怎么着都要跟男人打交道,一来二去的讲闲话的就更多了。

张玉娇有些不屑的说:“我听说好多话都是王超几个姐姐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跟菊子离婚,王超能占到便宜,菊子是不会要他这个房子的,但她肯定要钱。”

按照菊子的个性,才不会为了离婚什么都不要,顶多打官司咯。

两口子这样闹,身为儿子的王成宇却一点都不心疼妈妈。

“这孩子还嫌他妈妈事儿多呢,果然养儿子是白养的。”张玉娇撇撇嘴。

她这人也有个好处,一点都不跟自己内耗,没儿子的时候是想生个儿子,但生了两个闺女,倒也不会像别人那样,躲着藏着也要生到儿子为止。

楼小乔有些触动:“可能儿子更能共情父亲吧。”

——————

菊子还没醒来,王超也就还没放出来,不过王柳梨约了人见面,这次带过去了两条芙蓉王,把对方约到一个不起眼的馆子。

对方扫了一眼黑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东西,并没有接,王超这个案子还是蛮棘手的。

互殴跟单方面的殴打又不一样,打伤了跟打死了又不一样,许东菊的情况很特殊,她醒不来,这个案子可能就要按故意伤人罪去告,人是王超打的,这个暂且是肯定的,而且情节还很恶劣,哪有两口子互殴,专门往头上招呼的。

而且还有目击者,王超想推脱责任都推不掉。

王柳梨见对方不收她东西,心下一沉,知道弟弟的这个事情是不好解决了。

两人以前打过交道,王柳梨在服装批发市场那里做生意,少不得要走走上面的关系。

她起身给对方倒了一杯茶,笑容里面带着几分讨好:“彭队长,我弟弟的那个案子,我们家还有别的线索,您好歹听我说一说,别的我不敢讲,我们家肯定是会好好感激您的。”

被叫做彭队长的男人在她胸口的位置扫了扫,目光晦暗不明:“还有什么线索,人是你弟弟自己打的,有目击者更何况他自己都招了,你想往家庭纠纷上扯?”

迎着对方的目光,王柳梨俯下身子:“其实,我们家一直都怀疑是那个叫楼小乔的女人干的,我去医院问了,那天给我弟媳妇垫医药费的就是那个女人,送她去医院的也是那个女人,她要不是心里有鬼,干嘛给我弟媳垫钱,还送她去了医院,村里可是有人看见了我弟媳从家里出来以后,去过一趟那女人的家里。”

彭队手里缓缓拿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上好的雨前龙井,这女人看样子是下了大本钱。

彭队扫了她一眼:“事情不是这样说的,许东菊身上的伤可都是打出来的,没有别的伤痕,你如果想证明这事儿跟楼小乔有关系,就要在她家也要发现凶器,咱们不是空口白牙,就能污蔑别人,好了我单位还有事,不跟你闲聊了,今天这个茶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大红袍。”

王柳梨忙笑着说:“没想到彭队你喜欢大红袍,不知道有推荐的店吗,我刚好也要送一些给客户,回头我去买一点去。”

彭队一走,王柳梨寻着他的话,找到位于后街的一个卖茶叶的店铺。

店面很气派,老板娘打扮的也有气质,王柳梨进门的时候对方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老板娘,我来看看茶。”

“自己看吧,价格就在上头。”老板娘懒洋洋的看向对方。

茶叶都是放在玻璃展示柜后面,前面是价格,这店的装修这么豪华,价格也是标的很高的,她走到红茶的区域看了一眼大红袍,看到标签的时候,差点没厥过去,这上面到底有几个0?

看清楚0的数量,王柳梨运了运气,这才跟老板娘说:“我是彭队长介绍过来的,想买一斤大红袍,这个价格还能少一点吗?”

老板娘这才抬了抬眼皮子,伸手出来请王柳梨在对面坐下。

大红袍,看来犯的事儿不小,一般人摆平不了。

“大红袍两万八一斤,既然是彭队长介绍来的,咱们也就是熟人了,你诚心的话我就少点,给你个吉利数两万六。”

王柳梨咬了咬牙,事情还没开始办,就要这个价格是不是太狠了点。

老板娘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脸色顿时淡了点:“我们店的茶叶都是极品,外头买不来的,这种大红袍以前可是贡品,有钱也是买不来的,过段时间茶叶开始涨价,这个价格可买不到了。”

等王柳梨从茶叶店出来,袋子里头装的已经是盒茶叶了。

————

张玉娇从县城回来,也带回来了菊子的消息。

“还没好,但医药费他们家去交过了。”现在王家也怕菊子死了。

这要是真死了,王超就要背一个杀人的罪名。

菊子还没醒,关心她情况的人就已经排出了一条街,村里每天都有人议论这件事,大多数都是看好戏的,都说王超家里好容易赚到点钱,现在都搭进医院里头,还不如让菊子死了呢,王超老娘对几个女儿也是怨气横生,之前没她们撺掇着儿子离婚,现在日子还过的好好的。

楼小乔也松了一口气,最近村里真是事儿多,连带着她都成了新闻人物,有人还开玩笑的说以后病了让楼小乔送去医院行不行,她可太讨厌这种占人便宜的玩笑,翻了几个白眼给对方,懒得搭理这种人的话。

“楼小乔。”这个时候门外出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有人说看到你打许东菊了。”

张玉娇表情诡异的看着对方:“你们不会是骗子吧,楼小乔怎么会打许东菊,我们三个关系最好了。”

对方却不依不饶:“我们这里有法院出的搜查令,就是有很明显的证据,现在需要去你家里搜查。”

说着,不由分说的往楼小乔家里走。

楼小乔之前没见过这帮人,应该也不是张让单位的,这群人自然也不认识她。

进了她家,那帮人就乱七八糟的翻了起来,一般搜查都是很彻底的,楼小乔只能追着一个人问:“我家里藏着打许东菊的凶器,我家里怎么会藏着这种东西?”

我“我们只是照章办事,麻烦你走远一些,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张玉娇问:“是谁跟你们说看到楼小乔打人,楼小乔跟菊子姐无冤无仇,她干嘛要打人,你们不能在外面听风就是雨,你们不能这样翻啊啊啊啊。”

有个年轻队员用塑料纸裹着个棍子出来:“是这个吧,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拿回去化验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打许东菊的。”

楼小乔都没见过这根棍子,不过跟打过菊子的那根很像。

这回连她本人都要被带走了,临走之前她交代张玉娇给楼大乔打个电话,让她帮忙带几天孩子。

从目击者,到嫌疑人,楼小乔脑子也是懵的。

对方也有证人看到楼小乔打人,而且证据链提供的还很齐全,结果还在楼小乔家里发现了一根棍子。

“农村的家里,后门前门都是不怎么关,什么人想进:“我为什么要打菊子,我跟她又没有利益冲突。”

“可是我们问过王超,你跟许东菊只是表面和气,你们有一块地的护坡连在一起,他们家在上游,当年护坡的时候往你们家挪了一点,还跟你家里吵过架的。”

这事楼小乔还有些印象:“那是我婆婆跟她婆婆吵的,要打也该是我婆婆跟她婆婆打架,我跟许东菊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这事儿你可以去我们村里问问,谁能证明我跟许东菊关系不好?”

“你给我老实一点,以前或许你们可以做朋友,可是你们村最近在搞征收是吧,那一拢地,可是让许东菊家里多种了一排橘子树,你就是因为那一排树,对她起了恨意,私底下争执不断。”对方指着桌上的文件说:“我们自然有人证,现在还搜到了物证,现在在对凶器做鉴定,只要证明这根棍子就是殴打许东菊的那一根,你的罪名就没得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头想些什么,有关系也没有用,铁证如山你懂吗?”

“私底下争执,这到底是哪个嚼舌根的乱说的。”

楼小乔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去找张让帮忙,她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好吧,身正不怕影子歪。

“行。”楼小乔双手环胸:“咱们就等着,等菊子姐醒了,事情就清楚了。”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她的病情了,她的病情今早恶化,颅内再一次出血,已经又送进手术室做清理,要是她真死了,控告你的就是谋杀。”

楼小乔想从椅子上站起什么,菊子又出血了?”

年轻些的那个人狠狠的拍了一把桌子:“老实些,冲谁大吼大叫的呢。”

楼小乔被他吼的一惊,就坐了下来:“我只是有些吃惊。”

年轻些的说:“听说还是你送去医院的,还给她垫了医药费,不是你打的你干嘛送她去医院?”

“还有人在路上付老人过马路呢,照你这样说,不是他亲爷奶人干嘛扶。”楼小乔都快气笑了:“我跟她关系好啊,看她被打成这个样子,是你朋友你也会送去医院吧,结果一到了医院人就昏迷过去了,难道我就看着她倒在我面前,你们不会以为,大学生送老人来医院,就一定是大学生把老人撞残的吧!”

接下来是一系列更严格的审问。

楼小乔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刚开始还能好好交流,到后来她只觉得疲惫不堪,眼睛一闭上,就被大瓦数的灯照着脸,这哪里是配合询问,明明就是在整人。

刚开始没有感觉,可楼小乔进来之时倒的那杯水被喝完了以后,对方就不肯给她续水了。

问他们要水,就一句话:“老实交代,少给我们整这些有的没的,像你这样的犯罪分子我们见的多了,整天不是整这个幺蛾子,就是屁事儿多。”

高瓦数的灯泡照着人的脸,本来就容易让人干渴,加上长时间的不给水喝,到最后楼小乔的嘴唇都干裂开话都觉得嗓子干哑发疼。

“我要喝水。”楼小乔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要见你们张副局长。”

对面的人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狠狠地拍着桌子:“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睡觉,你怎么那么多事呢,老实告诉你,所有的罪犯里面,我们最烦的就是强j犯跟你这种杀人犯,你还想喝水,怎么不想想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知的伤者,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审讯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个人楼小乔之前没见过,她现在疲惫的很,脑子里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会儿满脑子的念头就是喝水喝水喝点水,她还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现在几号,几点了?”楼小乔问。

这人看着很年轻,看着像刚刚工作的愣头青。

这种人情绪最容易被煽动,他刚从同事那里听说这个女人因为征地,把同村的一个女人打到人事不知,进来以后也是各种找警方的麻烦,进来之前就有老队员对他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被这种人麻痹

他看着面前嘴唇都开裂了的女人,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这样的审讯他是第一次,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把表格上面的问题再问了一次。

可是,不管问多少次,不管用什么技巧,楼小乔的回答都是那样。

但是这一次,楼小乔抬起脸。

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这种感觉越不出话来了。

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但她只要往旁边倒下,就会有人敲桌子,用高瓦数的灯泡怼她的脸。

虽然没有人打骂,但这些比被人打更可怕。

小魏看向这个女人,觉得她的脸色有些不对,便对旁边一起参加审讯的老队员老钟说:“我看她情况好像真的很不好啊,她进来多久没休息过了?”

老钟已经被彭队关照过了,在抓她之前,张让已经被支出去出外勤去了,因为这个案子避嫌的原因,上头特地抽调的这一队人,是跟张让没有一点关系的,这些人不但不会听张让的话,在审讯没有结束之前,甚至连一点风都没透出去。

“你同情她?”老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待犯罪分子的宽容,就是对待普通人的残忍,躺在医院的那个女人你去看看,一棍子一棍子都是敲在头上,手上还有好几道伤痕,是护住脑袋的时候被打伤的,她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继续审!”

小魏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样,算不算刑讯逼供啊。”

老钟皱了皱眉,不满道:“什么刑讯逼供,没打她没骂她的,我们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杯子就放在她手边上,我们又不是没给她喝水,现在才是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你可不能对这种人有同情心,我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很多次了,你信我就好了,对于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一定要用对待敌人的残忍,假设对方是地方阵营的俘虏,你也会同情她可怜她吗?”

小魏觉得这话对,又觉得这话不对。

老钟伸出手来,咚咚咚敲了几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把那天你在家里怎么打许东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许东菊在医院醒过是你干的,你放心,只要坦白,我们会给予一个公正的记录。”

小魏压低了声音:“可是不对劲啊,她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审讯必须是两人以上,把小魏调过上话。

老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以后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这是第一堂课,那些犯罪分子会伪装自己,也会装可怜,难道以后人家一装可怜,你就要把人放了吗。”

小魏刚进队里才三个月,头一回给他这么重的任务,带他的又是老钟这样的老人,他犹豫着看了楼小乔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他手边有个茶杯,里面也有水,但以楼小乔的距离,她也没有办法拿到面前的水杯。

反倒是盯着小魏面前的水,她更渴了。

小魏他们坐的地方,前面有一个长条的桌子,方便他们记录写字放东西。

而楼小乔则得到的是重刑犯的待遇,单独坐在靠墙的位置,手上带着手铐,脚上带着脚铐,她被固定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连挪动一下都困难,哪怕是困的不轻,眼皮子只要一耷拉,对面的人就能马上看到。

因为手脚被拷,这里面的蚊子不停往她身上招呼,刚开始楼小乔还会晃动一下手脚避开蚊子叮咬,后面她彻底没力气了,也懒得搭理,身上的那些瘙痒都算不得什么了,她现在很需要睡觉,也很需要喝水。

水,水,水.

进来到底多久了?

刚开始楼小乔还有时间上的概念,知道他们大概两三小时换一班,后来她连黑夜和白天都分不清了,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这个房间是个没有窗户,四面都很憋闷的房间,很热。

仅有的一台风扇,自然不会对着她吹,而负责审讯的警察们似乎也很烦躁。

那根棍子上的血迹也查出来了,就是许东菊身上的,但手握住的地方的指纹早就擦掉了,不过棍子能从楼小乔家里搜出来,这个证据对她很不利。

加上村里有几个人做证,说是看见楼小乔对许东菊挥棒子了。

知道内情的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是听从命令的人,对这种重刑犯的审讯,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两人齐齐朝着外头看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赵安楠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景象呆若木鸡,他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面色都不对劲的楼小乔,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进来多久了,是三十六个小时还是三十九个小时,你们就一直这样审讯,连口水都没给人喝过吗?”

他跟张局被派去市里开会,对方很热情的坚持要留他们住在当地,张让想到好几天没看到楼小乔,心里有几分挂念,拒绝了对方的挽留,连夜赶到下井村,可一到村里看到的是大乔而不是小乔,家里头的几个孩子磕磕巴巴的把当天的情况说给他听,张让才知道出事了。

他自己跟当事人关系亲密,要避嫌否则后期更是不好插手楼小乔的案子,便让赵安楠过来看一眼。

彭越那个人做事他是知道的,这人有勇无谋,做事急于求成,跟钱进是铁哥们。

向梅英因为受贿的事情被抓起来以后,张让跟钱进那一派是彻底闹掰了,现在钱进已经是彻底废了,但得罪了钱进相当于得罪了彭越,这人记恨着他没想过放过,这个案子是陡然让彭越得知的。

赵安楠赶紧进去,指着手脚被拷着连脸上都一脸蚊子包的楼小乔:“你们就是这样审讯的?”

老钟不为所动:“小赵,医院那个要是死了,她可是杀人犯,我不记得你们什么时候对杀人犯也这么仁慈了。”

就算是对待犯人,也会分成几个等级,非要给楼小乔头上扣个杀人犯的帽子,那他们的审讯方式也是说得过去的。

警察对待这种穷凶极恶,又嘴巴极严的罪犯,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赵安楠可不管那么多,见两人桌上各自有个茶杯,小魏面前的那杯水明显没喝过,便快步上前,端到楼小乔嘴边,让她喝下。

因为现在是晚上,加班审讯也是很累的,小魏刚刚泡的是浓茶。

如今放凉了,口感更好了,楼小乔的嘴唇接触到面前的水,咕咚咕咚大口的喝了下去。

一杯水快速饮尽,赵安楠的眼睛都快充血了。

楼小乔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清楚,她怎么会杀人?

这情形幸好不是给张让看见,不然他肯定会当场打人的。

或许,这就是彭越的真实目的。

在这种地方对同事动手,才是彭越把楼小乔关起来的目的。

楼小乔感激的看了赵安楠一眼。

“你多久没喝水吃东西了?”

“我进来以后,就只喝了一杯水。”水份都从身体里蒸发掉了,她连厕所都没上:“我还想喝水。”

赵安楠低吼:“给我放开她,她现在需要看医生。”

老钟拒绝:“这个案子是我们队里负责的,我知道她跟张局的关系,所以我觉得这个案子,张局不应该参与进来。”

赵安楠:“张局没有牵扯进来,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你们这样审人是不是过份了点,真要整出人命来,你们彭队可罩不住你们。”

老钟脸上的神色变了变。

审讯这些事情都是老钟这些人来做,彭越压根没出面,真要把人搞出问题出来,彭越还能自己顶上去承担这个后果?

不会的,最后背锅的肯定也是老钟这些人。

老钟最后松开了手,任由赵安楠把人带走。

而此刻,张让心急如焚。

楼小乔的事情他也是一回来才知道的,为了避嫌立马就派了赵安楠过去。

彭越这个人,跟钱进牵扯太深,这次查钱进的案子,多多少少触及到了彭越等人的利益,他不知道彭越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一个伤人案当做杀人案来审,也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此刻张让心乱如麻,却又无比冷静。

那些证据链,看上去天衣无缝,但却经不起推敲,只需要许东菊醒过来就行。

想了想,张让拿起电话,拨打了出去。

“你好,二叔,我手里有个案子牵扯到了一个病人,需要你帮帮忙,您能过来一趟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王柳苹回到家里,老太太马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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