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醒窍针展翅救东宫(1 / 2)

“萧御医,你总算是来了,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瞻基他……”

张皇后!再过几天就应该叫张太后了,朱瞻基的生母,这会儿哪还有一国之母的雍容华贵、气定神闲。她刚刚经历了丧夫,此刻,她最心爱的儿子危在旦夕。

萧姚大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狮子头韩叔旸和和稀泥吴讷都在地上跪着,朱瞻基躺在榻上,之前黑里透红的脸上此时也无血色了,嘴唇青紫,脸色苍白。

“草民见过张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萧姚赶紧跪下请安,这会他可是戴罪之身,要是再来个御前失礼,那可是罪加一等!

“萧御医,你快点过来给瞻基瞧瞧吧,他爹已经大行,瞻基可不能再出事啊!”

张皇后这会才不管萧姚是什么罪犯呢,眼前这人的医术她可是见识过的,先把他儿子救活了再说啊。

“吴院使、韩院判,两位都用了什么法子?”

“你们两个!没听见国字爷问你们话呢?!”

张皇后此时已经失了仪态,大声冲着那俩老货喊道。

“回……回……回国字爷的话,我俩鬼门十三针已用过,不见什么效果,您妙手有招,还请救一救太子殿下。”

韩叔旸啊韩叔旸,你和这个死太监设了个局让老子往里头跳,虽然不知道你俩为啥非得陷害我这个外来户,但是就凭你这两把刷子也能当上太医院的二把手,真是可笑至极!

这太子非癫、非狂、非痫,这个蠢货居然还用鬼门十三针,怕是成天在这太医院琢磨着害人,忘了自己还是个大夫了。

萧姚上前,搭了朱瞻基的左脉,脉沉有力,再拨开眼睑来看,瞳孔聚拢有神,很显然不是精神失常的病,不过是劳力过度,昏厥过去罢了。

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有点像低血糖性休克。

但是也不完全是……

萧姚掰开朱瞻基的嘴,望着舌头,只见舌苔薄黄,似有热象!嘴唇干裂,环口黧黑!

“太医院吏目何在!”

“大人,您吩咐。”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萧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婀娜娇小,唇红齿白的太监俏生生地站在后面看着他,冲他眨巴眼。

苏七叶?苏小太监!

这小妮子真是大胆包天,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冒充太医院的吏目溜进来!

朱瞻基的瞳孔没大,萧姚的有点大了……

“大人,请您吩咐。”苏小太监又提醒了一遍。

萧姚赶紧回过神来,张皇后还在跟前呢。

“你去御药房,取一支二十龄以上的老山参,四两生黄芪,加一升半水,武火急煎,煎至半升水时便好了送来。”

“下官遵命。”苏小太监甜甜地应了一声,就出门干活去了。

“邓公公,萧大人嘱咐的器械已经送到了。”门外几个吏目和内侍各自端着盛放针灸器械的铜盘候着。

(注:后世说针灸,这实际上是针刺和艾灸的合称。不过一般针、灸不分家,所以常常合称。)

萧姚也不等他们什么流程了,自己取过油灯和毫针来,先用油灯给毫针外部高温消毒,然后便开始在朱瞻基的身上进行针刺。

皇甫谧《针灸甲乙经》云:大劳勿刺,已刺勿劳。

这句话仅仅指的是针刺而言,如果加上艾灸,则另当别论。

朱瞻基舟车劳顿,则非常符合《针灸甲乙经》所云:远行劳倦,大热而渴,阳气内伐,热舍与肾。所以应当培补元气,从足少阴经,手阳明经取穴。

所有开窍醒脑的针法,都是用针调动人本源的元气,像朱瞻基这种远途劳顿,本就中气不足,一上来就用那种针法强行调动气血……没让这俩老货扎死,算朱瞻基这小子命大。

萧姚心中有数,下针有神,他凝神聚气,捏起毫针

先在头面部,神庭、风池,平刺进针;

手肘部,曲池;

手腕部,太渊;

腹部,气海、中脘,用提插之补法

脚踝处,太溪,丘墟,申脉,

再取一姜片,用针扎上数十个细密小眼后置于肚脐之神阙穴!将艾绒捻成一寸长的圆锥状,搁在姜片上,用火折子点燃。

寝宫内飘起艾绒焚烧的香味。

经由神阙灸,培补元气,这个时候,就可以考虑用一些醒脑开窍的手法了。

萧姚又在方才施针的【曲池穴】上开始操作行针手法,只见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针柄来回提插捻转,其余的三个手指配合着开合,恰似一只凤凰在振翅起飞,这就是后世有名的醒脑开窍针法之一

凤凰展翅!

这凤凰展翅的手法乃是从《针灸大成》里面飞经走气四种手法演变过来的,具有引气调神、醒神开窍的作用,只是和那俩草包不同的是,萧姚在神阙穴加上了艾灸,这就使得朱瞻基舟车劳顿,元气不足的身体得到了外来之气的补充,再经过针刺“调气调神”的作用下,身体的元气就能被调动起来。

哪怕是普通人,有畏寒怕冷的情况,按照此法,灸一灸神阙穴也可得到很好的效果。

“父皇……父亲……”

在萧姚不断地运针下,朱瞻基逐渐的苏醒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念着洪熙皇帝,他的父亲。

“瞻基,瞻基,你醒了,你醒啦!”

“萧先生大才,吴某人服啦!”

韩叔旸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为萧姚的医术所震惊,还是为别的什么。

“父皇……父皇他……萧!姚!你是怎么……你是怎么照顾父皇的,为什么父皇突然就驾崩了,你……你今日……要是不给爷一个说法……我……我就要……”

朱瞻基刚刚大病一场苏醒过来,气力还不甚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地上跪着的韩叔旸,刚才还是一脸震惊,这会在那悄悄地抿着嘴。

“瞻基,你父皇他……”张皇后迟钝了一下“你大病未痊,不可动怒,先把萧御医放到昭狱里侯着罢。”

“滚,都滚!”

……

萧姚这会又回到了诏狱里面,一天来锦衣卫逛两趟,这在北镇抚司的历史上也是很罕见的。他郁闷的在自己的小单间里躺着,听着外面几个锦衣卫七嘴八舌的说着

“哎你们知道这小子是个啥情况不?”

“嗐!要我说,这人八成是汉王派来杀害大行皇帝的,你没看见他的资料上写着是从山东去的应天府嘛。”

“王兄说的有道理,这人看着器宇轩昂的,没想到是个刺王杀驾的刺客,只是可惜了他那一手通天的医术啦,刚才就在太子爷的寝宫,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这人非得卖个关子,跟他们的朱瞻基那小子一个德行。

“快说快说,今天吃烧鹅我请客。”

那人把萧姚在朱瞻基寝宫里面如何施针救治的情况给几个同僚描述了一遍,那几个同僚发出赞叹的声音,刚才那个被称为“王兄”的锦衣卫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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