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山雨欲来快过河18(2 / 2)

庞师爷低声道:“这就是你在树上看到的东西?”郭婷玉点点头。庞师爷迟疑片刻,没有径直逼向岩石,顺着河道横向走了十几步,颔首抚须,向郭婷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郭婷玉走过去,和庞师爷并肩站立。

庞师爷道:“你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什么?”郭婷玉愣了愣,仔细看去,默然有所发现,讶然道:“啊,这个侧颜……高高的鼻梁……还有头发……”庞师爷道:“你看出来了!没错,那就是一个石刻佛头,非自然断头,算是遭了劫难,被别人斩下来扔到河里的。这等手段,残忍无忌,造孽了。”

“我过去看看究竟。”郭婷玉说完话就要举步,庞师爷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沉声道:“等等,你性子别这么急,依我看,事情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你这丫头身手那是不错,运动神经发达,可那佛头蹊跷太多,你谨慎些,多长几个心眼吃不了亏。”

郭婷玉愣了愣,就着他的话头乘热打铁:“庞师爷,您是说这佛头外貌形状蹊跷,还是说它出现的位置和时机存在问题啊?我诚心请教,该怎么理解您的意思?”庞师爷抱着胳膊凝视佛头,欲言又止,耐不住郭婷玉的追问,就要说话,附近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鸦猝然从树林里面飞出。他脸色遽然变化,露出几分畏怯之色,最后还是在郭婷玉好奇狐疑的目光中,紧紧绷着唇线,坚持不吐一字。郭婷玉真有些不高兴了。

周玉芳和裘飞鹰休息了片刻,没那么累了,看郭婷玉和庞师爷走在前方,怕错过什么精彩内容,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匆匆跟了过来。他两人瞅瞅庞师爷和郭婷玉,又好奇地打量着河水中的石头,同样满腹疑窦。有一瞬间,裘飞鹰甚至产生了幻觉,感到佛头嘎啦啦转回方向,张开眼睛盯着自己。佛头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散发出寒冷的光芒,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饿死鬼死气沉沉的的无神双眸。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寒噤,一只手不听话地举了起来,鬼使神差往边上一划拉,刚好搭上周玉芳的肩膀。

周玉芳一边快速波开他的手,一边跳到旁边,眼睛充满了警惕和睿智的光芒,呀呀嚷嚷::“你干吗呢!青山绿水之地,风情雅致之心,你想要风流可以,但别滑向下流的泥潭占我便宜啊!”裘飞鹰清醒过来,再看看那佛头,没有任何异常,想必是自己精神状态尚未完全恢复,红着脸讪讪而笑,摸了摸自己额头。

“婷玉,我们不说封建迷信的话,那佛头再灵性,绝对不会自己跑到水里躺着吧?是文物贩子做下的勾当吗?”周玉芳看裘飞鹰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没好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而贴向郭婷玉,“感觉做这种事的人,好像和佛头有仇啊,犯得着刀砍斧劈下这么大重的手吗?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也知道信仰自由和宗教尊重理念,这行为要是报给派出所,能达到立案程度了吧?”

周玉芳喋喋不休,郭婷玉始终保持沉默,未能给予足够的回应。她犹然惦记着庞师爷先前嘀咕的话,隐约觉得这老头背后故事多,看似坦然,背地里估摸着瞒着自己不少事。裘飞鹰忽然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不太那么气虚轩昂地看了看周围,满脸都是纳闷之色:“怪了,山里的天气还真跟书上说的一样,说变就变,变脸比翻书还快。你们看,刚刚分明还有太阳来着,晒得暖洋洋的,现在就起了风,天上的云也变厚压低下来。”大家抬头完全,果然,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白云化去,乌云密布,遮阳蔽日,周围光线瞬间阴暗了许多,林风山息呼啦啦摧打真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树叶。不就是自然现象吗?可以庞师爷的脸色不好看了,露出惊悸表情,顺手握住插在腰间的匕首,说了声“不好!山里的天气就是杀人的刀,不出鞘没事,出鞘了,那是要人命的。”

郭婷玉当然知道庞师爷所言非虚,山雨狂风之情景,她小时候曾经在家乡小镇外见识过,若非她反应机敏躲避及时,且大人们后来组队出来找寻她和她的那帮小跟班小兄弟,只怕多人险些团灭,丢了性命。自然,那一次她虽然成功躲过了骤雨暴风的袭击,但没能躲过郭母和郭老太太比暴风骤雨还要密集的怒骂和巴掌,那一次,郭父也没有上前圆场劝说,好像还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高呼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可见委实是把他气得不轻。

庞师爷撸起袖子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好像在思考,也好像在定位,指着前面一处草木繁盛的所在,皱眉道:“如果我没记岔,那里应该有个可以容身躲避的山洞,休要耽搁,赶紧过去。”三下五除二脱下鞋子,径直摸索着走入小河。周玉芳惊道:“等等,你老人家说山洞在河对岸啊?我们还得趟过河才行?”庞师爷没搭理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感觉没有回答的价值。他双手托着包裹举过头顶,神情专注地看着脚下,河水并不深,他到了河中央,不过淹至胸前。郭婷玉拉着周玉芳的手,低声劝道:“别担心,河面看起来宽阔,但你看人家老人家验证过了,河床深度不像你想象得那样,淹不死人得。”

周玉芳无奈,胆战心惊揪着郭婷玉的衣角,走入河水,下面淤泥不多,依旧堆满了鹅卵石,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颇为滑溜,稍不留神便会摔倒。郭婷玉步伐稳,周玉芳有她当作依靠,心里踏实很多,反观走在最后的裘飞鹰,时不时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脸部肌肉亦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变化而不断扭曲,古怪之中透着滑稽。

周玉芳真是对他满脸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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